关灯
护眼
字体:

将军的美味娘子(617)+番外

在这一系列庄严郑重的仪式之后,百姓们才可以到河边烧法船灵房,放河灯。

是以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但城外河边依然恍若白昼,到处都是香烛烧纸的火光。

七道河边挤满放灯的人,一盏盏河灯在夜色中摇曳着顺流而下,如玉带般穿过黑漆漆的河道,忽隐忽现地朝远方飘去,颇为应了照冥的意境。

灵房为亡者提供广厦万间,而法船将世间的孤魂野鬼渡往希望的彼岸。

在这一片火光闪烁中,善玉大师避开众人,手持一只纸质的法船,站在偏僻的河边定神凝思。

思忖半晌之后,他咬破指尖,用血在法船底部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将指尖血点在法船的船篷上。

“虽佛曰众生平等,但同样赴死,有人心怀恶意,有人无辜受累,若一句死者为大即可洗清一切,那又如何劝人向善,如何惩恶扬善?”

善玉大师盯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深吸一口气,俯身将法船放入河中,看着它随着水波摇摇晃晃的飘远。

他双手合十冲着河水无比虔诚地说,“弟子善玉,以血封印东瀛武士孤魂,永世不得超度往生,为此弟子愿承担一切罪孽。”

河边的喧哗热闹还在继续,但是这一处僻静的角落,却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就在善玉大师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娘,这边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帮你一起去放河灯。”说话的人正是薛壮。

今天是中元节,宁氏在家一直心神不宁,总是想起冤死的夫君和家人。

薛壮见她形容憔悴,知道她是有心结,便干脆趁着夜色带她出城来祭拜亲人。

善玉大师站在树丛当中,被遮掩了身形,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当他看到薛壮转身露出面容的时候,整个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发觉对方已经放完法船准备离开,善玉大师立刻快步从树丛中走出来道:“施主请留步,敢问施主跟薛泰薛将军可有什么亲缘关系?”

他如今一把年纪,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这样失态过了。

在中元节的夜里,猛然听到有人说出亡夫的名字,让宁氏本就十分脆弱的心神越发摇摇欲坠,几乎承受不住。

薛壮借着月色,看清对面之人竟然就是善玉大师,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否认咽了回去,双手合十行礼道:“几年未见,大师风采依旧,家父若是泉下有灵,得知今时今日依旧能得大师称呼一声薛将军,足以老怀安慰。”

善玉大师这才真正看清楚薛壮和他身边之人,嘴唇有些颤抖地说:“薛夫人,薛公子?”

宁氏看到善玉大师,心里的担忧瞬间去了大半,坚持自己上前见了个礼,才哽咽道:“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人记得亡夫和我们母子,多谢大师。”

善玉大师叹了口气道:“薛家之事,天下人人知其冤情,夫人和公子且放宽心,苍天有眼,终会有昭雪的一天。”

“多谢大师吉言。”

善玉大师见宁氏气色十分不好,褪下腕上的佛珠道:“这串佛珠跟随老衲十余年了,日日在佛前承受香火,沐浴经文,有镇魂压惊之效。今日有缘得见故人,便送给薛夫人做凝神之用。”

宁氏一听这话登时想到小儿子薛崇,连忙恭敬地双手接过佛珠,小心翼翼用帕子包好捧着,连声道谢。

“幼子跟随我在边境辗转一年多的时间,年纪小受了不少惊吓,如今虽说回来了,却也不复以前的天真活泼,还饱受梦魇之苦,如今得大师的佛珠,拿回去一定日夜上香供奉,但求能解小儿之苦。”

“薛施主也可以试试犀角,取一块犀角嵌入枕中,日日枕之入眠,亦有定神压惊之效。”

“多谢大师指点。”薛壮感激不已,反正左右无人,便跟善玉大师多聊了几句,后来还忍不住向他打听起佛斋的禁忌来了。

“出家人不贪口腹之欲,进食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奢华靡费是一餐,粗茶淡饭亦是一餐,并无什么分别。”善玉大师轻捋胡须问,“薛施主怎么突然会对佛斋这样感兴趣了?”

“实不相瞒,明日讲法之后的斋宴,是由内子负责的,虽说她准备工作做得已经十分充分,但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竟不由自主就问出来了。”

善玉大师闻言微怔,他与薛泰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二人虽然有时一年都未必能得见一面,但是常有书信往来,虽然年纪相差三十余岁,但一直相处得十分融洽愉快。

所以他才对薛家颇为了解,当年薛小将军在京城风头无两之时,薛家都快被上门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