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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尾声(27)

作者: 斯堪的纳维亚 阅读记录

而这个“爱尔比斯”,很明显就是被这样监视的一个人。

他的档案中写到,爱尔比斯是二战时期被苏联俘虏的德国士兵,战争结束后,他也还一直被关在苏联的军事监狱里,为他们做劳务。

直到1957年,爱尔比斯被释放,却不被允许回到德国,而是被发配到苏联的一个地方做农务——即现在的白俄罗斯地区。

在那个地方,爱尔比斯经常试图联系西德,写信、写文章想要发表在西方国家的报刊上,结果无一不被当局政府发现上缴。政府想要把爱尔比斯抓起来,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我们坚信他是一个西德的间谍。”在档案中,一个秘密警察如此评价道,“因此我们对他展开了严密的秘密监视,以找到他做间谍的证据。”

在这些档案中,不止有爱尔比斯的行踪记录,甚至还有他的个人物品、书籍的收集,在这样一个连一个人衣服上的拉链,和在咖啡店所点的菜名都要被作为间谍罪证据来收集的国家,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足为道、宛如沧海一粟的。

档案中记录着爱尔比斯的信件和日记的内容,只见里面反复提到一个名字“斯洛夫尔斯基”。那似乎是他恋人的名字,因为在提到这个“斯洛夫尔斯基”时,爱尔比斯的语气总是深情、甜蜜的。

然而这个“斯洛夫尔斯基”似乎并不在他的身边,而是身处西方国家。可怜的爱尔比斯不断地在日记里深情地对着“斯洛夫尔斯基”倾诉自己的经历和想法,对对方的思念,战后的痛苦和现在生活的艰辛——因为他的信件往往都被秘密警察精准拦截,根本寄不出去;他的电话也被监听,因此他没法联系上西方国家的人,只能孤单地在日记中发泄。

“他可能会去纽约找我。”爱尔比斯在一篇日记里写道,“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却是生活在当初我们一起战斗过的地方呢?”

施耐德看到这里,忽然心中一颤,某种在他的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他当即丢下手中的东西,蹒跚而吃力地走到电话机前,找到几天前白俄罗斯档案局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在电话里与对方说明了情况,找来了那天给他打电话的职员。

“您好,我想问一下,您给我寄的档案,里面的姓名都是真实的吗?”

“那些姓名都只是代号,先生。我想,您已经猜到这是谁了,对吗?”

施耐德沉默下来,他布满皱纹的脸默默地望向墙角里的那一沓厚厚的档案。它仿佛化成了一个人,正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我想我猜到了。您告诉我吧。”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神很虔诚,似乎在等待一个审判。

“档案里的代号通常和真人的姓名有一定关联。里面的‘斯洛夫尔斯基’指的就是您,施耐德先生。”

施耐德的眼睛浑然迷蒙起来,聚满了泪水。

“而‘爱尔比斯‘,指的是一个名叫艾伦·尤迪特的德国人。”

几滴浑浊的泪顺着他松弛的面部皮肤上滚下来,落在棕色的毛衣上,凝成一串细细的水珠。他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先生?先生?您还在吗?”

“我在的。”施耐德吸了一下鼻子,尽量装出镇定的声音,“那么,艾伦·尤迪特现在... ...还在世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先生。我们在之前就试图去联系他,但是他已经搬家了,号码也换了,所以我们找不到他。”职员说着,“我们从档案里看到您似乎跟这位艾伦·尤迪特的关系不浅,于是就把他的档案寄给了您。”

“谢谢你们,我很感激你们。若是以后有了他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施耐德激动地说着,“他曾经是我... ...很好的一个战友。”

职员并不点破他,只是在电话里笑了笑,“我们一定会的,请放心。”

多日后的一个上午,职员就打来了电话。

“施耐德先生,也真是巧,在您给我们打电话不久,我们就查到了艾伦·尤迪特外甥的电话。我想我们应该把他的电话给您,您亲自去联系。”

“好的,谢谢你们了。”

施耐德在一张纸上记下了一串数字,随后挂上了电话。他在沙发上静坐一会儿,把纸条对折着叠起来,又展开,默默地看着那上面的数字。

他昨天看完了艾伦的所有秘密档案,苏联解体后,对艾伦的监视也终止了。在那期间,艾伦曾经被抓入过监狱,待了五年。他在监狱里每天都在写日记,写的东西也多是和施耐德有关。

之后的那一个晚上,他一直没有睡着。半个多世纪前的记忆,冲破层层时光的尘埃,重新在他的脑海内鲜活起来。那一双年轻而俊美的碧蓝眼睛,在漫天硝烟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栩栩如生、仿若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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