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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169)

作者: 眼镜腿儿 阅读记录

圆净一下明白过来,反问道:“只做能做到的事,这不对吗?若不然,我一生苦苦追寻,最后发现全是骗局,岂不可笑?”

谢连州拍拍他的肩,道:“有的东西是这样,有的可不是。你所求之物,也有无数人在求,你动摇之时,也有无数人在动摇,当你放弃之日,更有无数人同你一起放弃。放弃的人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那个脱离苦海的方法,可你有听过任何一个坚持下来的人劝你回头吗?”

谢连州婉言劝圆净坚持,因为他知道,一心诚挚追逐某物时,如能全然放下外物,兴许就能真正脱离苦海。

第89章 俗世天伦(上)

入世历练该如何安排?不同人有不同选择。

有的人选择到江湖最险恶的漩涡中去, 看能否凭一己之力平天下之乱。有的人则向穷苦之处走,试图像当年自己被他人救出一样,帮助那些深陷其中的人。

圆净没有太大的野心, 也没有太大的善心,只有一颗不偏不倚的庸常心。而在谢连州的开解下,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到底该走怎样的路, 做怎样的修行。

所以这三个月的云游,他全数交给谢连州来安排。

谢连州的想法则更简单, 他打算问天域山去,与当日错过的宛凤见上一面,而在途中遇见的人与事,便是圆净的历练。

为吸引来形形色色的人,除却佛门弟子的身份,谢连州还拿出了另一层身份, 那便是乡野大夫。他的医术同那些神医自然不能比, 但看些风寒感冒还是绰绰有余, 也当是行善了。

谢连州与圆净来到下里村,像是之前经过的几个地方一样, 同里正说明自己度厄寺弟子的身份以及会行医之事,劳烦里正在村中为他们安排住宿, 并表示会在下里村停留几日,有需要的村民可以寻他们看病开方, 分文不取,只要求医之人向他们细数过往之错,澄明改悔之心。

这要求实在古怪,可谢连州相貌出众,眉眼慈悲, 看起来不似作假,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间安身的小屋与几口粗茶淡饭,里正将信将疑之下,还是打算代为安排,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不要将人得罪了为好,毕竟他们身上穿的是度厄寺的僧袍。若真是度厄寺的弟子,他们自该供养,若不是,想一想他们可能是如何拿到的衣袍,都觉得不能随意顶撞,怕被要了性命。

谢连州与圆净早习惯了这样先受怀疑再受器用的待遇,自然不会有何不满,只安安心心住下。

起初没人请他们看病,偶尔还有两句风言风语,尔后有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寻过他们,发现有效之后,向他们寻医问药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圆净每日听人悔过,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

这些悔过之语,起初听着还是很令人感慨的。

有人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吃了几天药都不管用,白天烧得高热,晚上连做噩梦。谢连州为他看了病,说原先大夫药方开的并无问题,是他自己得了心病,才叫小小风寒越熬越大,让他在圆净跟前陈述己过,诚心思改,心病一解,风寒的药再吃三帖,便能痊愈。

那人病得要死,眼见有痊愈的希望,自然不顾真假都要试上一试,立时来到圆净跟前,说起自己心中的后悔。

那男子姓孙,出身农家,在家中行二,从小到大都没能得到父母多少关注。论倚重,家中一向是身为长子的大哥最受父母信赖,论期盼,父母都不约而同地将出人头地的愿望放在看起来最为聪颖的小儿子身上。唯有孙二居中,落得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既要往上听从大哥的吩咐,又要向下谦让小弟的需求,仿佛家中一个透明人一样。

这种处境本就让他感到痛苦,尔后又在父亲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再度激化。

父亲卧病在床时,大哥贴身照顾父亲,为他解决秽物,小弟为父亲端茶送水,陪伴身侧以备不时之需,他则在外一个人完成本该和大哥一起完成的农活,每每累到脱力,回到家中没与父亲说两句话,便被“父亲要静养”之类的话赶出房门。

他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家里好,可心中总是难以平衡。

后来,父亲的病回天乏术,临死之前分了家产,家中几亩薄田分成五份,大哥拿了三份,他与小弟各拿一份,其他财物则在母亲手中,待她百年之后再为分配。

几兄弟若要彻底分家,现在住的房子便留给大哥,他和小弟要自寻去处,母亲也由大哥奉养,只是小弟成年之前的读书费用都要由大哥来出。

孙二听来听去,发现除他以外,父亲对每一个孩子都心有挂念,也都有安排,而他所得,不过是一份薄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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