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15)

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并没有把我逃课昏倒的事情外传。但赵玉林来看我时还是明里暗里教训我不守规矩，作风不正。

我笑着对赵玉林说：“老师，我和李旻光分手了，我以后好好学习，您别担心。这些天让您着急了。”

赵玉林有些怔然地看着我，走的时候叹了口气：“初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三天后我就出院了，我身体底子很好。

我给我的同桌卢芳带了她最喜欢的巧克力：“芳芳，我们做好朋友吧。”

她惊喜地看着我，磕磕绊绊地说好。

有一个小姑娘，她聪明又可爱。

她叫陈谊宁，现在叫初年。

她天资聪颖，足够用功，她是这个世界最优秀的女孩子。

所以你看啊初年，

我帮你收拾好所有的烂摊子。

你做的一团糟的事情我都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你不会怨我吧。

李旻光在我上学后又找我了。

他很内疚他当时丢下我一个人，我晕倒了，他不知道。

我看着他年轻莽撞的脸暗自发笑。

我该怎么告诉他呢，你喜欢的那个初年，

会讲故事的，会说情话的，喜欢你吻她耳朵的，乖巧而乖张的初年，

已经死了呀。

他不会信的吧，

这个胡茬青青的小伙子可能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胡说，你生病了”。

他就是个蠢货。

所以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初年，有时候你是不需要用言语来伤人的，

因为当你把恶语说出口刺向别人的时候，

你的心也会因拔剑牵扯地生疼，

你只要无视他，

沉默才是最冰冷尖锐的武器。

李旻光走了。

第8章 第 8 章

捌

初年，我看到了你以前的日记。我分不清哪些是你写的，哪些是我写的。

我把它们都撕了。和你葬在一起。

你写了好多关于我，只写了一点李旻光。

初年，我已经上大学了。离开那个残破幽冷的小城很久了。

我考的学校很好。

这个城市没有久久不散的雨季。

这里四季如春，阳光普照。有一片很大的梨园，洁白如羽。

李旻光去了樱花盛开的地方，他考的也不错，后来还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老师们在办公室聊天时还谈起过我们，崔妍很嘴角翘得高高的，倒是赵玉林不咸不淡地说：“初年也就罢了，还好李旻光迷途知返。”

毕业典礼上，我和他远远地对视，他笑了一下，我扭过头去。

听说他在同学录上留的最后一句是：

我想永眠于春天。

有一天我在街上散步。

看见有一只王八被绑在鱼竿上。那鱼竿杆子悬在一个电动车上，鱼竿的线上系了一只王八。

它的壳上生满青苔，像一块毛绒绒的翡翠。它头伸得好长哦，四只脚还在游空气。

我把绳子割断了。

我抱着它，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它开始有些怕我，缩头缩脚成为一个圆滚滚的皮球；见我没有恶意，又好奇地伸出脑袋，用绿豆一样的眼睛偷偷看我。

我把它放进河里。

它很快舒展开四肢，摆摆尾巴，顺着水流哗地一下去了。

初年，你终于可以曳尾于涂中了。

我回到学校宿舍里。

一个巨大的草莓蛋糕放在我的桌子上，

距初年死去，已经过去了三年。我20岁了。

舍友们围了过来，她们笑意盈盈送上五彩斑斓的礼物。

窗外阳光如瀑，那是青春之河流淌的声音。

又是一年春日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