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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歌(27)

作者: 江山予青 阅读记录

若是此女当真有谋勇告御状,定会令大回朝廷与阿窟本就势同水火的关系愈加恶劣。

而自那脖颈断面处看,非踩踏能得,如今尸首不翼而飞,显见凶手另有其人。

见那人群四散,谢凌春才疾行拐进一道窄巷,翻墙进了一间杂芜丛生的破敝院落。

这院落本是老汉置办、存货小憩所用,现如今虽常千里放他出来,不出几时,那伪充作常千里的万殷定会有所觉察,为今之计便是寻避身之处,伺等时机重返刑山。

推门而入,埃尘扑面,似是经久疏于洒扫,房内用度俭省、布置简陋,谢凌春正将桌凳床榻拭擦干净,却见那木枕下压着一本泛黄账册,所记橘实所贩得钱几何、米面琐物所出几钱,落款为时日,谢凌春翻至末页,却瞥见那最后一项收支,落笔竟是老汉被抓往踟蹰峰那日。

老汉那日未曾去往踟蹰峰,因何又于夜间遣信鸽急告?

谢凌春神色一冷,忙将屋间里外仔细搜寻探查,却再无异常之处。

正倚壁思索,却被一只灯托硌了肩背,伸手触去,只闻听机括微细声响,谢凌春忙回身按住那灯托,半面墙竟推转过去。

芳气袭人,数丈见方的的促狭之中,竟摆挂了百余件罗裙华衣,短衫长袄、绫羽纱绸,琳琅满目,竟皆是女子衣裳。

往下看去,各式缎鞋陈列,而那鞋履却略显异常,鞋面宽长,正与客栈刺客所着别无二致。

谢凌春见此,心间一时如坠冰窟。

无论如何却也不曾想过老汉竟扮作女人欺瞒于他,甚至欲置祁征于死地。

正是他以为的、此世为数不多的可以倚靠之人。

谢凌春自诩不肯轻信旁人,对老汉亦曾四处提防、存心试探。

但走至亲眼所见的一刻,谢凌春还是不可置信、不肯置信。

踟蹰峰烈火之下为护他将脊背灼烧得体无完肤的人、待至他身居高位又退隐不见的人、逢难落魄时随叫随到的人。

就如永不熄灭的照夜风灯,如今却连同灯盏一同摔得稀碎。

谢凌春将那女衣仔细翻看,却见其中暖手抄中匿着一爿羊皮。

皮上诸文谢凌春却识认不得,见字形盘曲如画,与那阿窟文字相类。

而那手捂之下竟藏有一方玉石雕琢的宝箱,谢凌春正欲一探究竟,却闻见门扉微动,谢凌春忙揣了皮卷,将衣室阖关,纵身跃上顶梁。

来人行止张皇鬼祟,竟是谢敏。

只见谢敏推门左右顾盼,见无人在房中才放胆挪进身来,将那手间包裹解了,里面赫然几件刻金蜥蜴,正是阿窟朝觐的珍贵贡物。

☆、终章

谢凌春前世于五恭城见过此物,以金铸壳,其间存贮阿窟毒雾,用于行将就木之人身上,有回生之奇效。

而用于寻常之人身上,则命尽当场。

此物更因其间所用一味僵尾蜥绝灭而愈现珍奇,寻常来贡,此物并非常类,若非钦点,并不会出现在贡品之中。

莫非宫中有人命不久矣?

谢敏又为何要冒险盗取金蜥?他又是如何得知此处?谢敏与老汉究竟是何关系?

谢凌春抱扶椽木,却不想手肘撞了下旁系的一串占风铎,霎时篾片相碰、叮铃作响。

闻声谢敏惊惶失措,忙敛了桌上金蜥,往那屋间四顾慌张逃出门去。

谢凌春闻间木门轻响,才飞身追过去。

只见谢敏绕出巷弄,闪身进燕归楼,谢凌春便也挤了进去。

而甫一入楼,便被莺燕小倌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公子才年纪轻轻就出落得如此俊俏,且听咱玉奴一曲,若是好听,公子往后便常来罢。”

谢凌春皱了皱眉,正欲推拒而出,却见自楼上下来一位熟人。

那人虽将半面遮去,露一截深邃眉眼,一手携了酒壶,一手正搭了个乌发如藻、清冷出尘的男倌,正醉眼迷离、脚步踉跄地朝谢凌春走来。

荣焉。

谢凌春心间一寒,却见那厮把酒壶扔给身旁男子,凑近谢凌春跟前,盯着那眉眼细描了许久。

“他新来的?”荣焉指着谢凌春问鸨母秋知,复又将一双红眼落在谢凌春身上,“会弹琵琶?”

“客官说笑了,咱这可不兴这款,若是客官们想结识,就在此搭个线,以后常来就是了。”

谢凌春见那荣焉伸过的手中多了一盅酒,抬眼看去,那双醉眼之中闪过一道不明的意味。

“我瞧着小兄弟颇合眼缘,不如在此畅谈一番?”

“不必了。”谢凌春伸手推阻,仍警惕四下谢敏逃出与否,却瞥见楼上谢敏所入的房间之中,灯影之下,梁上竟悬吊起一个高瘦身形,俄而烟气自房间之中渗出,诸人才觉察异样,尖呼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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