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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翻了车(8)

天上有云,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空气依旧是燥热的,并没有因为入夜而有所降温,最多就是少了灼灼阳光。

房东在屋里装了空调,但奶奶为了省电几乎不开,蒋赟这年纪火气旺,怕热,宁可在室外喂蚊子,也不想进屋去蒸臭味桑拿。

有蚊子在他耳边嗡嗡叫,蒋赟一巴掌拍在自己左脸上,蚊子没打着,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嘶”地叫了一声。

“妈的。”他低骂一句,想起下午的事又自嘲地一撇嘴,心想,他大概再也没机会去和章翎说句话了。

章翎啊……

蒋赟从裤兜里掏出那个长颈鹿玩偶,拿在手里把玩,记起自己第一次把章翎指给草花看时的场景。

小胖子当时表情很费解,说:“就这?四眼妹啊,一点都不漂亮。”

蒋赟直接赏了他一脚,觉得胖子不仅脑子笨,眼神也不好。

章翎明明……那么好看,绝对的十六中校花!

要是章知诚能认识蒋赟,也许会引为知音。

少年正在发愁,二楼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蒋赟抬头看,接着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泣声,还有一些杂音——是两个人打架撞到家具、砸东西的声音。

乒铃乓啷,稀里哗啦。

这在袁家村司空见惯,蒋赟听了一会儿污言秽语和哭爹喊娘,原本就燥郁的胸腔越发要爆炸,起身捡了块石头就冲二楼那扇窗丢去,“哗啦啦”一声响,窗玻璃碎了,四周安静了一瞬,连孩子都不哭了。

那家人还没冲到窗边时,蒋赟已经破口大骂:“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你妈吵!想死啊!”

男人探出头来与他对骂:“你神经病啊!敢砸老子窗户!活得不耐烦了?!”

蒋赟哪里会怂,又抄起一块石头作势要丢,那男人立刻把头缩了回去:“你给我等着!我打不死你个小畜生!”

少年的公鸭嗓把夜色扯出一道裂缝:“老王八蛋你来啊!谁怕谁!”

三楼窗户探出一个女人脑袋:“我的妈呀,蒋小斌你吃火/药啦?”

蒋赟:“睡你的觉去贾小蝶!”

女人娇叱:“贾小蝶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

二楼的女人哭叫起来,似乎是在拉男人,四楼的男房东开了窗往外喊:“几点了还闹?!再闹明天都给老子搬走!”

二楼的男人喊:“晖哥!蒋斌把我窗子打碎了!”

“你特么活该!都回屋睡觉!”

“晖哥!”

“闭嘴!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二楼的男女开始骂骂咧咧,蒋赟冷着脸,手里抛着石头,还真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却只等到二三四楼都灭了灯。

他“切”了一声,丢掉石头,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回屋去蒸臭味桑拿。

蒋赟从小在这里长大,不管是外表、气质、说话还是做事都完美地与附近的混混们融为一体。

在房东于晖眼里,蒋赟现在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兔崽子,长到二十多岁,要是没因为作奸犯科被抓进去,大概就会像隔壁巷子的小刘、小赵那样去做个洗车工、服务员;长到三十多岁,运气好的话讨个老婆生个孩子,可以去送快递、送外卖;四、五十岁后体力下降,能像报刊亭的老钟那样摆个小摊儿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只是,邻居们早忘了,蒋赟和奶奶李照香其实是正儿八经的钱塘本地人,因为无房,挂的集体户口,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在这个城市再也没有别的亲戚。

邻居们更是无人在意,在刚刚结束的钱塘中考中,蒋赟考了个十六中应届毕业生状元,以一己之力终结了学校的辉煌记录,是毕业生中唯一一个考上重高的学生。

当然,分数是低空过线,相当拿不出手。

第04章 “1米68。”

十六中状元这一晚睡得不太好。

屋里又热又臭,蒋赟6点半就从上铺爬下来,奶奶已经不在家。

肌肉酸痛并没有被睡眠缓解,反而疼得越发厉害,蒋赟伸懒腰时关节还发出“咔咔”的声响,和床边“咔咔”叫着的风扇形成二重奏。

他踢了风扇一脚,看着地上捆绑好的一堆破烂,老清早就开始烦闷。

洗漱完,蒋赟原本想煮碗挂面,一看公用厨房挤了好几个人,干脆提着书包溜达出去,在王叔的早点摊吃了一顿奢侈的烧饼油条豆腐脑,一边吃一边做当日计划。

上午去区图书馆看书做题,那里有免费空调,还有水喝,就是得早点去,要不然没空位。

中午去水站蹭饭,下午和晚上送水。

送水真的好辛苦,5加仑的桶,近40斤重,有电梯还好说,没电梯的房子只能人工扛,蒋赟已经干了半个月,身上的酸痛就没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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