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28)

芳芳：下水道堵了，白天有空修一下。

我：电话费我交了。

芳芳：洗衣服时发现你的裤子破了一块，还有血，受伤了？重不重？

我：走夜路时，钉子刮的，皮肉伤，不严重，谢谢关心！

芳芳：昨天你买的葡萄很甜！谢谢！

我：我在抽屉里发现了减肥药，尽量少吃！容易伤身体！

芳芳：……

我：……

在无声的交流中，我依稀感觉到，芳芳还是爱我的，厨房和冰箱里经常装满我爱吃的东西，脱下的脏衣服很快就洗干净，虽然她从没主动要求我回来，但是却默默地为我做着一切，使我每次踏进家门都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虽然我天天都回家，但却很长时间没见到芳芳了，晚上，我经常独自坐在楼下的花坛里，看着我家的窗户，那灯光总是亮一整宿，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在等待不归人。有时候，窗帘背后会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凭窗而立，神态安详……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芳芳离的距离越远，越觉得她美丽、可爱；分别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想再次靠近她。我非常的爱她，但是受不了她的麻烦和唠叨。如今，我们如同两个被阴阳分隔开来的情侣，唯有靠只字片语来进行沟通，在别人看来，这是一场灾难，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乐趣！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初恋，回到了那背着老师传纸条的年代。

虽然我们没有见面，但我并没有失去芳芳，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趴在床上闻她的被子、嗅她的枕头、亲吻她的衣服、抚摩她晾在阳台上的内裤，回味着那带有奶香味儿的芬芳。有时候在枕边能很幸运地拣到一两根长发，我会小心地把它们缠绕在手指上，并为拥有她的一部分而感到兴奋无比。

严重的失眠经常令我头疼愈裂，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面色焦黄，头发也失去了健康的光泽，衣服上到处都有啤酒的污痕，身上弥漫了浓重的烟味儿。我经常对着镜子问——这还是我吗？多少次，我恨不得把镜子和镜子中的我一并砸碎！我痛恨这样的形象，痛恨这样的精神状态，痛恨这样的我！可是，在黑夜与白天的交替中，我又无法自拔地继续着这个恶性循环。

说实话，我没有勇气见芳芳，更不想让她知道我颓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害怕自己行尸走肉的造型会将我们之间的感情永久地断送！

黑夜里，我瞪着无法入睡的双眼……

白昼中，我陷入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

我有一种预感，自己快疯了……

『25』4。2黄大仙

“齐子，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丫猫在家里干嘛哪？”电话里传来黄毛狂妄的声音。这家伙最习惯贼喊捉贼，明明是他躲着不见我们，现在却说我躲着他！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有气无力地哼哼，“没什么，刚睡醒，正犯迷瞪呢！”

“你真够可以的！这么灿烂美好的时光，居然浪费在床上！芳芳可真够有魅力的！栓你栓得这么紧？小心她把你搞得生活不能自理！”

“你丫有事儿没有啊！没事儿我可挂电话啦！无聊！”

“别，别！齐子，别生气啊！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找个好地方聚一聚吧？我请客！”

“对！你请客，我掏钱？”我太了解黄毛了，整个就是个“白吃猴儿”，哪回聚会他掏过钱？一开始总是他张罗得最欢，可到了最后还不是我们这些哥们儿买单？

“天地良心！老是拿老眼光看人！太伤我自尊啦！”黄毛的声音相当激动，但可以明显地听出来，激动得非常做作！“你们能不能用发展的眼光看别人啊！时代在进步，人类社会在改变，我……”

“行了，行了，你丫别臭拽了，到底什么事儿，快说！”我对他的歪理向来不屑一顾。

“我也不废话了，你也别烦，反正今天晚上6点，在‘皇城老妈’碰头儿，吃、喝、玩一条龙，我全包了，你们一分钱都别带，我要是不结账，我他妈的是孙子养的！”

我挂上电话，翻身从床上坐起，脑袋发蒙，眼睛发愣——黄毛这小子发大财啦？

说实话，以我二十多年的经验，黄毛请客的几率根本就等于零，要不是我现在没事做，还真不会平白无故地钻进他设的圈套。不过，万一太阳要是从北边升起来呢？黄毛也许真的要请客？想到这儿，我迅速行动起来，穿戴整齐，冲出了家门，走！吃丫的去！

虽然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但还是被黄毛给吓着了。

一个多月没见面，一向以抠门儿和寒酸著称的黄毛居然大方起来！豪华包间、一身名牌、高档烟酒将他包装得贵气十足，身边还多了个“前挺后撅”的性感女秘书，挺着一对大奶子在黄毛怀里起着腻。黄毛一改往日贼溜溜的作风，强装出大气的做派，一个劲儿地招呼：“坐啊，齐子，就等你啦！咱们哥儿几个凑在一起不容易！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啊！可劲儿造！可劲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