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子(15)

可那场婚礼，据说举办得很顺利。堪为近年来贵族结亲的典范。

还据说，英明神武的穆王殿下，婚后次日就按点早起上朝了，一天婚假没要。堪为当朝官员敬业的典范。

总之，很多个据说。

烟花之地最不缺各种小道消息。楚嫣逐渐知道穆王与他的新婚妻子并不亲密，夜夜任凭娇妻独守正院，自个把偏院当了家，冷淡之态让暗里的“不行”流言越发甚嚣尘上。

穆王的婚姻生活顺不顺，实际楚嫣不关心。但听了这么多八卦流言，几乎没有再提及“后院小倌”的。

她就明白穆王总算还知道护着心上人，不由心下稍安，渐渐也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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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依旧歌舞升平的曼春楼忽起了骚动。原来是有贵妇人来楼里寻夫，撞上不河蟹画面，一怒之下就闹开了。

这情况在烟花地原本也寻常，不寻常的是被抓奸的人——赫然正是那位新婚不久、声名赫赫的大将军穆王。

楚嫣晓得这事的时候，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懵逼的。

这是什么神转折？穆王是突然被小鬼附了身，脑子进了水，这才搞了这出吗？？

第23章 二十二

二十二

若楚嫣真能附身穆王身上，她便会深深领会，这会的穆王究竟有多尴尬和后悔——

倒不是犯了啥实质错误。

整件事其实很简单。穆王新婚后，因种种原因对妻子仅维持表面客气，另一头难得放下身段，做低伏小地想挽回爱人心意。

只因自他成亲后，卿霖虽然待他举止如初，语气意态却难免微妙改变，乃至不止一次劝他去正院亲近王妃，惹得穆王大为光火，只觉他不够在乎自己。

如此，二人屡屡不欢而散。

后院处处不顺，哪怕前朝政令推行顺利，穆王依旧郁结在心，有时徘徊在家门口，怎么都提不起进去的心。

有郁气自然就要纾解。某日下朝，相熟的兵部尚书、禁军统领等人特意约他“下朝聚聚”——混迹官场，这类交际应酬在所难免。

于是，烦心家事的穆王便应了。跟着来了曼春楼，正推开腿上的妖娆花娘，一个人灌闷酒呢，谁知道自己那位王妃竟就带着壮仆上门“捉奸”来了。

更糟心的是，捉了他这奸，他那个脸都没太看清的王妃就掩面而泣，悲伤娇柔道“王爷既不欢喜妾，妾便自请下堂，遂了王爷心愿便是！”

说完转身便跑，徒留酒意昏沉的他沐浴在各色眼光下，俊脸一点点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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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娇妻气的收拾东西跑回了娘家，哪怕知道自己已成全城笑柄，穆王在幕僚的苦口劝说下，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上相国府赔罪接人。

看笑话归笑话，众人也知晓这番闹不出大事。不说相府千金花容月貌，哪有女人不捻酸吃醋的？越闹才说明越在乎嘛。

况且穆王刚借着结亲缓和与太后党的关系，一系列改革吏治、整顿朝政的动作刚顺利，“蜜月期”正热和，哪方面看，都不可能这会自毁长城。

结果也确如众人所料。

穆王不仅费重金接回娇妻，回府头天竟就进了正院。一夜红烛不息，次晨穆王早早上了朝，王妃则慵懒躺至日上，娇滴滴、弱不胜衣地唤人扶她沐浴洗漱。

这日傍晚，下了朝的穆王再度徘徊府外。望着偏院方向，脚下沉甸甸如坠千斤，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如今，他是真的心里有愧，不敢进府了。

第24章 二十三

二十三

再怎么愧疚，冰冷现实不容人回避。

相国那个老狐狸软硬兼施的威胁言犹在耳，思及所谓“维持正妻体面”的狗屁承诺，穆王槽牙紧咬，几欲杀人，但最终仍是重重踏上去正院的路。

如此，穆王府的“捉奸”闹剧总算落幕。

那头王府气氛诡谲，这头的楚嫣却忙得没空关注。

因她近来意外发现，在曼春楼供散客消遣的堂子里，一个不起眼的瘦小男人在四处悄摸打听“卿霖儿”和王府后院的事。

不止是花街柳巷，那人还接连去了茶馆、酒楼等消息聚集处，或假作好奇或以利引诱，想尽方法探听穆王府的消息。

这般行径，正印证了那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楚嫣警觉地跟踪两日，终于见那人似乎探听不到更多，鬼鬼祟祟去了城北一座曲折暗巷。

巷底，聋哑老仆引其入内，跨过几道宅门，方到门窗紧闭的主屋前。

瘦小男人叩门独自入屋。暗随其后的楚嫣仔细感受了番，没发觉什么埋伏危险，便趁着老仆转身，悄无声息附到屋后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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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人封锁消息，但小的还是想办法探听到，卿霖儿当年的确是被穆王所救……且两人纠葛极深，眼下卿霖儿九成九还呆在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