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偿(4)

孟光嘉眉头皱了皱，又对我道：“替我挡一挡，省得他们给我推女人。”

我没理他。

“吃完饭，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来了兴致，问他：“真的？”

他点点头。

我立马拿裙子去换，虽然不知道想要什么，但既然他主动提条件，这点小事算什么。

裙子穿上身有点宽，只能凑活着。孟光嘉靠在墙边，他今天带了副半框眼睛，架在他的挺直的鼻梁上，穿的衬衫西装裤，真就是个斯文败类。他抬头，看了看我，轻笑一声。

“笑什么？”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毛病。

“小孩儿，你是真没女人味。”

“懂了，你就喜欢艾琳那样的呗。”

“会化妆吗？”

“你觉得我会吗？”

孟光嘉无语，拿出手机打电话，不用想，打给艾琳的。

本以为他叫艾琳代替我，谁知道艾琳在我身上捯饬了半个小时，又化妆又烫头，在裙子里夹了两个夹子，还给我了双高跟鞋，十厘米的那种。

我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镜子前。别说，还真像回事。

孟光嘉过来，站到我旁边。虽然我一米六五，又穿了十厘米的鞋，还是刚到他的肩膀。

“长得真快，以前才到这儿。”说着他比了比自己的腰。

“这小姑娘漂亮着呢，你就只让人家学习，一点都不会打扮。”艾琳在一旁说。

“还是个小孩儿。”

“你嫉妒我年轻，二十三岁老男人。”我驳回。

他低头笑了笑。

穿成这样，多少有点不自在，我伸手整理头发，突然重心不稳要往前倒。还好孟光嘉及时伸出手，我握紧他，才没有摔倒。

“谢谢。”

“走吧。”

“那个……能换个鞋吗，我真不会走路了。”

孟光嘉看看我，妥协了，但只是换成了五厘米的跟。我就这样一路掐着孟光嘉的手，跟他上了一辆车，才把手松开。

他转了转手腕，对我说：“之前的伤口都快掐裂了。”

“谁让你把我当工具人，我也是有感情的。”

“一会儿跟紧我，少说话，只能听我的话。”

“行行行。”

我们没再说话。车平稳地行驶，我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灯光点点。

我不禁惆怅，我已经忘了，普通人的生活什么样子。可能是每天缠着爸妈要零花钱，也可能是为了中考和高考日夜奋斗。而我只有孟光嘉，他为我提供一切物质需求，我不知道我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使命，值得孟光嘉一次又一次地用生命护着我。我终究有亏欠于他，一辈子无法偿还。

突然一下的疼痛让我清醒，孟光嘉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问：“想什么呢？”

我笑着指了指窗外，对他说：“夜景好看。”

“好看就多看看吧。”

再回首，孟光嘉就那样眼含笑意地看着我。他比夜景好看得多。

到了地方，孟光嘉扶我下车。那是个高档餐厅，纸醉金迷。

旁边有人看见我们，跟孟光嘉打招呼：“呦老大，换口味了？”

“今晚几家？”孟光嘉没回他，而是问道。

“大概十几家吧，对了，那个老不死的秃驴也来了。”

孟光嘉轻轻叹了口气，被我听见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挽着我进去。他回头看我一眼，又是那个冷冰冰的表情。

孟光嘉停下来，伸手把我额前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又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头发有点乱。”

我就这样挽着孟光嘉在这个宴会上呆了一晚上。孟光嘉对谁都一个表情，有男人让我喝酒，孟光嘉全都替我挡了，可他自己还要喝好多。我就眼睁睁看着他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我担心他，他要是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的意识还是那么清醒。

我伸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三，问他这是几。

“我没醉。”

“看出来了，你怎么喝酒跟喝水一样？”

“天生的。”他轻描淡写一路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想到活了十五年滴酒未沾，我随便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酒杯，一饮而尽。

辣酒滚烫入喉，我眉头紧皱，这东西喝起来比想象中难喝多了，谁发明的酒要让人类遭罪。

见我情况不太对，孟光嘉握住我的手腕，问道：“有事没？”

我摆摆手。

可渐渐，我就感觉我的腿开始发软，身子越来越轻，眼前也看不真切。我想我是醉了。

有的人酒后失忆，但我没有，我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孟光嘉再没有多停留，随便找了个人交代了几句，就要带我走。可就算他拉着我，我左脚踩右脚，根本走不成。他就突然把我横腰抱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放到了车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