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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出书版)(46)

黎漠对占卜、手相什么的没兴趣,管蘅却很雀跃的样。被大雪掩埋的山路已被游人踩出了一条小径,鼻息间都是雪的清冷。所谓的占卜石是两块苍黑的石头,几个女孩站在那附近,等着蒙着眼睛从一块石头走向另一块石头,如果可以走到并且摸到石头,就表示恋爱顺利,幸福可期。两块石头之间原来距离并不近,因为下雪路面有点打滑,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女孩正蒙着眼睛,慢慢往前走去,其他的女孩瞪大眼,屏着呼吸。等到她摸到石头,她们都开心地叫了起来。

“想去?”黎漠看管蘅闭紧嘴唇专注的样,碰碰她的胳膊。管蘅抬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

那几个女孩很友好,让管蘅先来。管蘅蒙上围巾,还把手套摘了,说这样感觉灵敏点。她先摸了左边的石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走到中间时,脚下一滑,她两只手在空中挥了挥,等站稳了,她似乎搞不清方向,在那站了好一会。

女孩们急了,大叫道:“往前走啊,不要停。”

可惜她听不懂日文,黎漠也不帮她。她突然抬手,把围巾往上推了条缝,等看清了,又拉上。后面半程,管蘅走得很快,她摸了下右边的石头,把围巾拿下来。有个女孩走过来,严肃对她说:“你作弊。”

黎漠把这话翻译了,管蘅理直气壮道:“只要我们的恋爱顺利,我就作弊。”

黎漠一本正经地表示就是,作弊很光荣。

因为旅游景点的缘故,镇上的商店很多。黎漠说化妆品和电子商品都可以买买的,管蘅逛了几家,最后买了只锅,煲汤的。黎漠啼笑皆非,中国产的砂锅煲汤不要太好。管蘅说这锅是电的,时间随便调制,又保温,她如果听音乐听入迷了,不会把汤熬干。

黎漠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吃过管蘅做的饭呢,管蘅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回北京后就给你做。

下午回到旅馆,两人决定去泡下向往中的露天温泉。露天温泉用大小石头砌成,四周以细竹篱作为屏障。更衣是在室内,走过来时仅仅包了条浴巾,两人冻得直抖,几乎是迅猛地跳入了浴池,四肢百骸均暖和舒活起来。一阵风吹过,树梢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下。管蘅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说好美。黎漠说来早了,要是樱花开的时候来,会更漂亮。

晚餐特别的丰富,有当地独有的山猪肉,用少许的汤汁蔬菜调味,然后在火上文火催熟,滋味直截鲜甜。黎漠还要了清酒。“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除夕。”日本人的元旦就是春节,旅馆里现在感觉不到一点过年的迹象。但这个日子,管蘅记得。

“我们家是不过春节的。我爸爸入乡随俗,圣诞节很隆重,春节最多是去唐人街逛一逛,家里不会刻意准备什么。我妈妈和我爸爸没有离婚前,春节是她最忙的时候,这样那样的晚会,我们总不在一起。离婚后,过年时她更不会和我在一起了。我知道,中国人对于春节有种温馨的执念。管蘅,以后我们每年的春节都一起过,好吗?”黎漠举起酒杯,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管蘅知道,这个答案要慎重,但她没有迟疑。她点点头:“好。”

黎漠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尽管清酒的度数不高,他还是有点醉了。

饭后,两人坐在榻榻米上喝香气饱满的荞麦茶。黎漠说道:“我听说很多人在这一夜都不睡,叫守岁。两口子盘在炕头,总结一下过去的一年,再畅想一下即将开始的新一年。今天,我们也这样做吧!我先来,过去的一年,我接了两个设计,看了不少桥,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明年……”他瞪大眼睛。

管蘅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笑了笑:“听我说。”她仿佛在心里酝酿了下才开口说道:“明年,你回法国,成立自己的个人设计工作室。黎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我知道你是有这样的能力。日本是曾经让你感到灰暗而又耻辱的地方,可是也给你带来过巨大的荣耀,不然那官司不会被社会那么关注。那座桥的设计,因为创意大胆、新颖,你获得了国际设计大奖。德国有座船可以在桥上行走的大桥,你也有参与设计,还有这次法国南部的那座桥的设计,都会让你在欧洲的路桥设计界占有一席之位。我很想你能留在中国陪我,可是在这里,因为文化区域的不同,你的设计才能得不到充分的发挥。你适合的战场是欧洲。我也会努力过去,你等我。”

“你……怎么懂这些的?”一个满脑子除了音乐还是音乐的人,竟然和他在谈论建筑,对他的设计津津乐道,黎漠都有点受宠若惊。

“都是谷歌帮的忙。”管蘅语笑晏晏地做了敲键盘的姿势。知道么,当你在认真看我时,我也在认真看你。

黎漠也跟着笑,笑得眼眶发热。成立工作室么,读书时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后来慢慢就灭了,偶尔在午夜发呆时,这个念头会突然冒出来一下,他都选择忽视。也许该正视一回了。“要是我想你,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管蘅说得很坚决,尽管语调微微颤抖。

回北京时,管蘅与黎漠取了行李就分开了。黎漠与从上海飞过来的高以梵会合,一块回市区。管蘅坐陆笑笑的车。

一上了车,高以梵就对着黎漠开始喷火:“为了让狗仔们拍不到你和管蘅一前一后出机场,我他妈的大年初二一早飞上海,在那吃了碗小馄饨、三只小笼包,然后又飞回来,这早餐贵得还有道理吗?我交你这朋友,眼瞎心也瞎。”

“人家为了朋友都能两肋插刀,你就做了这点事情,有什么好炫耀的?”黎漠拍拍他,提醒系好安全带。

高以梵用力拍打着心口:“好,我这朋友不咋的。你呢,表现好在哪里?”

黎漠一拍额头:“哦,我给你带礼物了。”他从包里掏出一只纸袋递过去。

“这是围裙?”高以梵一口气堵在嗓子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声音小点,管蘅朝这边看呢,这可是她特意为你挑选的。”事实是买锅时,人家送的,不过颜色一般,深蓝色。管蘅说这是男式的吧!收拾行李时,他就把这袋子塞自己包里了。

“你……”高以梵气急败坏道,“你无耻又猥琐,恶心又下流,说什么带人家女孩去度假,实际上是心怀不轨,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大流氓。”

黎漠把座位放矮了点,躺下看着车顶,慢悠悠地回道:“不懂就别装懂,不以结婚为目的交往才叫耍流氓。”

高以梵呆住:“你真的准备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婚姻不是炒股,只想着赚钱。”

“难道你还指望被坑?”

如果是管蘅,他心甘情愿被坑。只是在日本那么好的氛围,她还是一字不提从前。黎漠怅然地叹了口气。

莫静言这次真的怒了。

当黎漠推开门,就看见莫静言正襟端坐在沙发上,眼神像锃亮的剑,一剑一剑,见血封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你们能瞒得住陆笑笑,瞒不了我。”

黎漠像是没看到面前的刀光剑影,他倒是很认真地给莫静言买了礼物,一件一件地往外掏,都是名贵的化妆品。“我挑的,怎样?”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莫静言厉声呵斥。

黎漠耸耸肩,在沙发上坐下,淡定地说道:“我和管蘅去日本了,临时决定,抱歉没和你打招呼。”

“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管蘅的男友还是我儿子?”

“那太后现在是管蘅的经纪人还是我的妈妈?”黎漠反问。

“黎漠,我告诉你,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和管蘅的恋情,但是管蘅是星煌的艺人,她签了合约,那是受法律约束的,不是儿戏。”要不是黎漠是自己的儿子,莫静言有一千种一万种的办法来调教管蘅。但现在,她很是无力。

“那请问伟大的莫姐,管蘅哪条哪款做错了,除了恋爱?现在本来就是法定假期中,《劳动法》规定的。”黎漠露出谦虚的笑容。

莫静言气得浑身发抖:“你是存心要和我对着干吗?”

黎漠投降,很认真地道了歉,然后故作委屈道:“太后,做人要讲良心,你安了一个大灯泡陆笑笑给管蘅,我们现在还怎么约会?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喽。哦哦,我这是在狡辩。但是太后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管蘅往娱乐圈里拉呢?”

“她是星煌的艺人,这是她的工作。”莫静言筋疲力尽道。

“如果她成为音乐指挥,她的经纪约唱片约还是属于星煌!唱歌并不是她的强项,她在舞台上的表现也很一般。只有指挥乐团时,她才闪闪发光。”黎漠有句话没说:就是星煌赚钱少点。

“道理是对的,可是星煌从没涉足古典音乐圈,没有人脉、资源,怎么为她争取机会?”

“爸爸有呀,他现在可是法国古典音乐圈的资深发烧友。”

莫静言讥讽道:“你连你爸爸都搬出来了,这是为了管蘅,我们全家总动员?”

“她以后也是你们的家人,应该的!”

莫静言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很傻很天真?”

黎漠笑得高深莫测,他没想太后给个明确答复,他就是提拨下、催眠下,次数多了,慢慢就入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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