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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空(出书版)(12)

黎漠一脸淡然。

“我看看时间,是十月末,我要早点订票,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和梅歆合个影,再让她给我签个名。黎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就一点也不期待吗?”

黎漠不知自己那时还在不在国内,这次去法国现场参观了一下建桥的河谷,河谷两岸风景优美,法国政府为了不破坏河谷的风景,将大桥的预算追加到了五亿欧元。

充裕的资金,给设计师以更加自由发挥的空间。

他特地爬上附近的一处山顶,从上面眺望河谷。他听到自己身体里血液奔腾的声音,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他承认,他从来都不肯安于现状,他想挑战,也向往挑战,更渴望改变。

“上帝怎么可以这样偏心一个人,有如此高的音乐天赋,还长得这么美。不能再看了,我怕自己会对她一见钟情。”高以梵厚颜无耻地把脸凑到了海报前面。

“一见钟情和一夜情,都是流氓行为的一种。”黎漠受不了似的转过身去。

“你个假洋鬼子,懂什么,我这叫夸张、叫比喻,并不是真的。”高以梵纠正道。

“知道,你即使是个流氓,也是个高贵的流氓,英俊的流氓。”黎漠宽慰道。

高以梵听得喜笑颜开:“这还差不多……”再咀嚼咀嚼,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柏林交响乐团也要来华了?”黎漠站在一张介绍柏林交响乐团的海报前。

“嗯,可是要等过新年呢,还有好几个月。”高以梵一开心,就容易冒呆话,“黎漠你说为什么乐队指挥都是男人呢,难道是因为女指挥家往那儿一站,又是扭腰,又是摆臀的,下面的人看得血脉偾张,就没心思听音乐会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黎漠瞅着高以梵一副不耻下问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这句话。不过他也认真想了想,确实,世界上知名的女指挥家很少很少。

都有谁呢?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了管蘅搁在桌上的那根褪了色的白色指挥棒。

几天后,黎漠接到厉忻宁的电话,告诉他助手到位了,还是他认识的。

黎漠挺纳闷,他在北京认识的人可不多。人还在楼梯口,就听到阵阵憨憨的笑声。

他轻笑,真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

唉,那盒雪茄忘家里了。

吉林先是上前规规矩矩地跟黎漠握了握手,接着,重重地给了黎漠一拳,咧嘴笑道:“哥们儿,没想到吧?”

黎漠点点头,看向厉忻宁。

厉忻宁一脸等待表扬的神情:“为了把这小子给挖过来,我这次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上一件工程,你们俩沟通很有默契,这次继续啊。”

“想不到你还是个朝秦暮楚的。”黎漠嘴上打趣着,心里却有点质疑。

吉林以前一直搞的是施工,改行设计行吗?说真的,这项工程他还是不想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法国的那座高架桥。

吉林理直气壮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真理。”

言下之意,厉忻宁以高薪诱惑了他。

作为新员工,吉林急于想表现自己,催促黎漠去现场看看。黎漠看看天边挂着的大太阳,说等明天吧!

隔天,黎漠起了个早,六点刚过就出门了。

吉林抢在他前面到的,站在一家早点铺前直招手。黎漠把车停好,巡睃了一圈,蹙起眉头。

这工程什么时候开工看来还很遥远啊,眼前一片安居乐业的和谐画面,拆迁、测量什么都还没开始呢!他避开两位晨练的老人,随着吉林走进早点铺。

早点铺品种挺多,南北方特色都有。黎漠早餐向来吃得少,要了一杯豆浆和一个煎蛋,吉林则要了一大碗炸酱面。

豆浆是早晨新磨的,黄豆味很浓。黎漠不太喝得惯,只喝了两口就把碗搁下,笑吟吟地打量四周:“这儿是不是挨着汇贤佳苑?”

吉林拿筷子指了个方向:“近着呢!这桥要是建好,黎哥你过来就半个小时的事。”

应该差不多,不过,他没事往这儿跑干吗?

“这儿这么拥挤,拆迁难度看来不小哦。”黎漠有点担忧。

吉林不以为意:“这儿地势特低,下个毛毛雨都能淹脚踝,大伙儿还巴不得拆迁呢!”

“拆了也好,晓冬那房子也就省得你再卖了。你对这儿挺熟的啊。”

“以前老来,那时……”面对着店门的吉林突然一低头,整个脸都埋进了面碗里。黎漠狐疑地转过身去,只来得及看到管蘅走过去的背影。“怎么不打声招呼?”

吉林郁闷道:“不想搭理她。黎哥,你看了那个《全城恋歌》吗?真是不懂,挺好的一个姑娘,干吗跑去选秀,还那样敞着后背……我真是替她感到可惜。”

“那是她的人生,和我们没有关系,不需要可惜不可惜的。”黎漠淡漠地道。

“话虽这样讲,但她是晓冬的朋友,晓冬要是活着,肯定也会难受的。早知道她是来选秀的,我才不把房子借给她住呢。不过她应该很快就会搬走吧,她现在可是明星了。”吉林又是惋惜又是气愤,面也不吃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到嘴里。

“吉林,你左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有位女士好像对你有点意思。”黎漠从进来起就注意到了,每一次都只匆匆停留几秒,然后假装专注地吃早餐。一碗白粥都快搅拌成稀汤了。

吉林忙侧过身,正对上两道来不及避开的视线。

两个人都是一怔,随即僵僵地点点头,硬挤出一丝笑,再各自飞快地收回视线。

“认识?”黎漠玩味地打量着那个女子,表情很僵硬,头发清汤挂面,衣着朴素,正经得很。

这么热的天,她穿长衫长裤,格子衬衫的袖扣还扣得严严实实的。

吉林用眼神示意黎漠出去说。

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早晨的一点微凉已经被蒸发干净。两人走进一条胡同,吉林往后看了看,低声道:“那是我和晓冬的学姐张文映。”

黎漠吃了一惊,那就是张文映呀!“她大你们好多届吧!”看上去都不是一个时代的。

吉林翻了个白眼:“别随意猜测女人的年龄好吗?张学姐只大晓冬一届。不过晓冬是个怪胎,该五年修的建筑学分,她只修了三年,还是优秀毕业生,这在我们学院可是个传说。”

难怪晓冬那么年轻就能担当那么大工程的总工,只可惜天妒英才啊。“那你和张文映算是很熟了?”她今天也是来看现场的?

“我是在她的公司实习的,她是个强势的女人,虽说是学姐,却一点情面都不给,做错一点事,能训到你无地自容、体无完肤。但晓冬觉得她是只纸老虎,表面强悍,实则很没安全感,不然怎么会把六号立交桥给整成那样?”

黎漠勾了勾嘴角,听出来一点别的意思,笑道:“张文映和周晓冬都是你的学姐,可你的心明显有点偏哦!”其实周晓冬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急起来同样疾言厉色。

“嘿嘿,那是因为晓冬……”吉林傻笑起来,笑着笑着,脸上就浮上一丝忧伤。

胡同里的青砖地面残破得厉害,走几步就是一个低坑。

两侧的砖墙也斑斑驳驳,谁家长在墙根的几簇太阳花倒是开得茂盛,五颜六色地装饰着灰暗的胡同。

吉林拿着相机到处拍照,黎漠沉吟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吉林,以后别开口闭口都是晓冬了,咱们在向前走,而不是往后退。”

对着镜头的吉林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苦涩地笑道:“黎哥,我是个笨人,做什么都慢,接受一个人是慢的,那从心里拿走可能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再长也会有尽头的。”

“嗯,黎哥……你以前喜欢过谁吗?”

黎漠拿过相机,从镜头里看着前方:“为什么不是问我现在喜欢谁呢?”

吉林撇嘴摇了摇头:“因为你现在看上去不傻也不蠢。”

黎漠乐了:“这是个什么因果关系?”

吉林认真地回道:“人家不是都说一爱傻半年吗!”

黎漠把这句话琢磨了半天,点了点头:“是那么回事。”

吉林两眼放光:“那是个什么样的美女?”

黎漠轻描淡写道:“忘了。”

二十进十的比赛,赛制依然是简单而残酷的,一对一的挑战,对手由抽签来决定。

和管蘅对战的是一个从美国回来的男生,街舞跳得非常好。

得知自己的对手是管蘅,他脱口说了句“切”,毫不在意有摄像机在一边拍,对着管蘅倒竖拇指。

导演厉声指责他这种幼稚的挑衅行为,他两眼一瞪,差点和导演打起来。

接下来的安排,他再也不肯配合。

为了不影响直播,节目组直接让他退出了比赛。没有挑战对手,管蘅就直接晋级了,但她还是上去唱了一首歌。

她这次选的歌是电影《音乐之声》里的插曲《快乐的牧羊人》。从服装到舞台的灯光、投影,莫静言都刻意打造出一种湖光山色的宁静氛围。

管蘅穿一条格子背带裙,坐在山坡上,对着远处雪白的羊群,快乐地吟唱。

这首歌曲风轻快,本身就很容易感染人,管蘅谢幕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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