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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203)

少年眼翻了几下,刚刚发育的喉结耸动着,警觉的眼中掠过一丝震憾。

“这是……写迎春花的……”这首诗不是一个出名的诗人写的,教科书上没有,一般的诗词收集里也没有。他是无意中在一本古旧诗词上看到的,一下就喜欢上诗中那种豪气。写花多妩媚、娇柔,很少有这么把花写得有男子气慨的。“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词的?”

姬宛白偏着头,乐不可支,“因为这是我写的。”

“你……是个大骗子……写这诗的人……很多年前……就死了……你们都是骗……子……”少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气愤得胸膛起伏得厉害。

姬宛白长睫扑闪了几下,大眼滴溜溜转了几转,“是吗?那人有可能是我的前世,反正这诗是我写的。”

“前世?”少年不敢置信地看着姬宛白,愣在原地,“好……你说是你写……的,那你还有……别的诗吗?”

“当然有,我不说太远,就说几首花令词吧!春风上已天,桃瓣轻如翦,正飞绵作雪,落红成霰。不免取开画扇,对着桃花赏玩一番。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怎样?”

少年象傻了,跌坐到椅中,看着姬宛白的眼神象看着天外来客一般。

后来,姬宛白一气呵成对着少年把十二个月的花令词全部吟诵下来,少年是彻底被她所折服,眼中多了几点星光,不知不觉,话多了起来。少年一旦碰到喜欢的话题,他并不结巴,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奔流而下,眉宇飞扬,自信、阳光与平时叛若两人。

悄然观察着少年的于不凡嘴角噙起一抹深究的笑意。

少年不内向,不自闭,更不甘于平静。现代人喜欢古诗词的,多是情感丰富、浪漫多情之人。他之所以沉默,是感到灵魂孤单,没有人可以和他唱和。于是,他把他真实的一面掩藏,躲在一个角落里,孤芳自赏。他比同龄人早熟太多了,换句话讲,他比同龄人也世故太多、狡猾太多。

于不凡隐隐嗅到一丝令人惊恐又令人兴奋的味道。

这少年的每一点表现,都激起他挑战的欲望。

姬宛白也是很久没人和她吟诗赋颂,今天是尽兴了一把、显摆了一把。

出医院时,还在兴奋地说个不停。

于不凡宠溺地捏了下她的小手,“宛白,也许以后,你会找到另一种证明自己的方式。”

姬氏集团对北京的一所综合大学每年都有许多赞助,在于不凡的建议下,姬董事长带着姬宛白去参观了几所大学。姬董事长故意要求旁听了下中文系的一节古文学研究的课。

那节课上,姬宛白是大发异彩。天气本来也热,但是教室中是有空调的,可导师是挥汗如雨。从教那么多年,第一次被姬家大小姐差点逼到墙角,羞惭得恨不能剖腹自杀。姬小姐腹中象装了一座古典文学图书馆,越是古远的,她越是挥洒自如。她问的问题、说的那些章节、典故,他是闻所未闻,可是却又无从辩解。一把年纪,乖巧地做了次学生,恭敬地把下半节课的主导权交给了姬小姐。

古典文学课,也称催眠课。可这节课,学生们个个犹如打了兴奋剂一般。个个嘴半张,眼圆睁,依稀看到烟花三月的黄鹤楼上,看着李白衣袂飘飘,对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水,豪情满怀地高歌。

姬宛白不知觉把课堂当作了聚贤楼,这是她擅长的舞台,她引经用典,侃侃而谈。下课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觉察到。

不用说,姬宛白是一课成名。

有女如斯,父复何求。

姬董事长得意的表情,比做了几笔大生意都来得开心。他又稍微飘了句小女对画画、音乐、书法方面造诣都不错。学院里的领导瞠目结舌之余,请姬小姐当场演绎一下。

姬宛白挥毫泼墨,画了一幅《春晓鸭先知》,落款处秀丽的小楷让见者啧啧称赞。

接着,她到了音乐学院,在古琴上弹奏了一曲《渔歌唱晚》,行水流水的琴声震慑得楼下经过的人都驻足倾听。

学院里的领导第一次不用集体开会研究,当场就一致通过了一项决议。

一向清高自负的院长说,从来不羡慕姬董事长有钱,但是今天,他非常羡慕姬董事长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女儿。

这学期已快结束,从下学期开始,学院正式聘请姬宛白担任中文系、音乐系和美术系三个系的客座教授。

学院之中,知识分子云集,但能纵横三个系的教授,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于不凡一语中的。

“不凡,你口口声声说现在比魏朝先进多了,可为什么我这么个魏朝人却可以做现代人的夫子呢?你们先进在哪一点?”当天,姬宛白与于不凡见面,戏谑地问。

于不凡叹息,“我想生命的发展可能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

爱情的种子种下,长出苗苗,慢慢地抽枝长叶,越见婆娑。

夏悄然离去,秋如一面羞涩的面纱,轻轻地笼上了北京城。

“做夫子开心吗?”于不凡从身后轻轻环住姬宛白纤细的腰肢。

一碧如洗的天空,梦幻一样的山峦,油画般的绿化带。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北京就象是一幅绚丽多彩的事,明媚艳丽。

现在,他的顶楼公寓多了一位常客,他一点也没觉着烦闹,反而感到家中多了几份人气。

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宛白绣的抱枕、枕头。他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过来玩,看到后说那工艺,拿到商场上拍卖,都得六位数向上。

他笑,他才不卖呢!这些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是宛白对他的爱意。

他建议姬董事长带宛白去学院,是想让姬董事长发现宛白有另一种风采,不要再耿耿于怀宛白的所谓失忆,从前真的不重要;另一方面他要让宛白在二十一世纪,找到自身的价值,让她象一颗锃亮的明珠,散发出夺目的光采;再一方面,他想试验宛白的心,在接触到更多的男人之后,她对他的爱是否一如往昔。毕竟宛白认识他时,是非常时期。

宛白已经开学一周了,他特意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去看她。

下午时分,宛白就来到了诊所,眼中溢满了思念和埋怨。见面的那个瞬间,于不凡的心又软又湿,成了一堆浆糊,里面无数情绪冲撞盘旋,又粘在一起纠缠不清。

他慢慢抱住了她,很久很久。

终于,他再也不必顾及什么,可以勇往直前地爱着宛白了。

他和她一同回公寓,给她做晚饭。

饭里锅里焖着,饭香飘满了四周。

“凡,”姬宛白缓缓转过身,眼中竟然涌起一片湿雾,“如果……我做夫子,就不能常见到你,那我不要做好了,反正爸爸和你都能养活我。”

她毫不客气地把泪水蹭在他的名贵T恤上。

于不凡心跳漏了半拍,低下头,在她耳边说:“宛白,让你依赖,是我非常幸福的事。但你有这么美的个人魅力,我不想因为我而埋没。好啦,我老实交待,这一周没有去见你,不是因为你做夫子,而是我想给宛白更多的选择机会。如果发现有比我更适合你的男子,我……”

“于不凡,”姬宛白一下炸了,差点晕倒,突地推开他,“你……原来是安的这种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死生契阔。你怎么可以把誓言当儿戏?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还是你自已想三妻四妾?”

“不是的,宛白。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是你不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你来自遥远的魏朝,我……”

“你在狡辩,你……想解除婚约?”姬宛白气得眼眶都红了。

于不凡愣住,他没有想解除婚约,可是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呢?爱情不是应该自私吗?

“对不起,宛白。是我想太多了,原谅我好吗?”他伸出手,拉过她慢慢凑过去吻她,一次又一次。

姬宛白挣扎着,打他的手,他怎么也不肯松开,不一会,她放松了身子,乖乖地让他抱着。

“凡,我很爱你,非常爱你。象个傻子般地爱着你,这几天,没有见到你,我简直要疯了。”

于不凡点了下头,心微微颤抖着,沉默了一会儿,很郑重地说道:“我也是,宛白,明天我……去你家向伯父、伯母提亲,如果你不反对,我们结婚,好吗?”

洞房花烛,成亲生子……姬宛白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伸出手细细抚摸着于不凡,额头,鼻子,眼睛……不漏过一寸肌肤。

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生个他的孩子,是她一直执著的一个梦……现在梦要实现了。

她慢慢地闭上眼,踮起脚,仰起脸,于不凡轻笑一声,贴了上去。

一室缱绻,满屋绮丽。

姬宛白的课不多,一周不过八节,在适应了工作之后,她除非上课就不呆在学院里。姬董事长怕她迷路,正常派了辆车接送她。但只要她去于不凡那里,司机就自动自发给自己放假,不想当一只强度太亮的灯泡。

这天,两人又去看那个劫持的少年。

少年现在和姬宛白俨然是朋友了,他只和姬宛白说话,从来不理于不凡。于不凡让姬宛白在谈论诗词之余,不经意地问一些关于他家中的事。少年特别的怪,一提到家中的事,仓皇地忙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