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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202)

“这风舒服吗?”

“舒服?”

“温度适宜,风微微的。好,闭上眼,宛白,你……看到了什么?”崔教授的声音若远若近,姬宛白乖巧地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舒适和安全。

“东阳大街……云府,竹青在摘花……家仆在清扫门庭……”

“你在哪里?”

“我……在绣楼上换衣……一会,聚贤楼要举行对诗大赛,许多姑娘等着我的新诗呢!”

“记得那天是哪一年哪一个季节吗?”

“魏朝开元五年,春天,乍暖还寒……那一天,隔壁的书呆子杜子彬被皇上赐封为刑部尚书……”

“竹青叫你什么?”

“叫我小姐,爹娘叫我映绿……娶贤楼里,才子们叫我云尔青……”

“……”

于不凡双手交插地站着,意态从容地微笑,但听着听着,他的俊眉蹙了起来。

一次催眠只能一个小时左右。崔教授收起链表,替现在真正进入深度睡眠的姬宛白盖上一床薄毯,向于不凡做了个手势,两人轻轻出了房间。

太阳已经升到很高了,火火地洒在走廊上。

“怎么样,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吧?”崔教授挑挑眉。

于不凡眉宇紧拧,“老师,这……到底是什么一种现象?”

“在佛经和圣经里都说,人死,只是躯壳的灰飞烟灭,灵魂却是不朽的,不管是上天堂还是地狱。而且人是有来生和前世的。在唯物主义者的眼里,这些纯属谬论。但世上无法解释的事何其之多,科学理论都能一一说明吗?我个人认为,不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姬小姐在发生意外时,灵魂出体,在时空的邃道中,如花雨纷飞,但因为肉体没有被毁,灵魂重又回到了原先的身子。只是不幸交错了。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巧合,在那一个时刻,时空中还有另一具灵魂,而且身体的特性与姬小姐的非常相似,那可能是姬小姐的在某一个轮回中的前世。这样,魏朝的云映绿就成了现在的姬宛白,现在的姬宛白应该成了魏朝的云映绿。”

于不凡微微一愣,心里忽地雪亮。

老师这样一分析,发生在姬宛白身上的一切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姬小姐身体里有一个远古时期的灵魂,所以她会女红,会琴棋书画,但对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她无比陌生。不过,我看她适应得不错,看来被保护得很好。”崔教授笑着说。

“老师,那宛白以后有没有可能再回到魏朝去呢?”

“如果经常发生,那还叫奇迹吗?”崔教授耸耸肩,“她若想回去,除非再次借助催眠大法,让她的潜意识去魏朝转一下,但是时间不能久,不然,生命将会有危险,我是说云映绿和姬宛白都会有。”

她低头看下表,“我想她该醒了,这是多么甜美的一个梦啊!不凡,你可真是捡到宝了,现在上哪找到琴棋书画精通、又传统又娴雅的女孩家?”

于不凡会心的微笑,仿佛看到姬宛白清丽的面容,一丝丝的绽开红晕。

“是捡到宝。但现在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在她没有完全融进这个时代前,我要紧紧抓住她的手。”

“当心被别人抢哦!”崔教授打趣道。

“抢不走的,我会锁住她的心。”于不凡低低笑了一下,随着老师走进房间。

姬宛白大张着双眼,扫视着四周,一时不知道睡在哪里。

“宛白,睡得好吗?”于不凡温柔地拉起她,替她顺好头发,戴上眼镜。

崔教授笑笑,避出房间。

“我睡很久了?”姬宛白的精神有些恍惚。

“一个多小时吧,没有很久。”于不凡给她端来一杯茶,让她净口。

“我……的病确诊了吗?”

于不凡抬起头,看到她心底的担忧,“宛白。”于不凡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把心底的真诚剖给她看。“病也确诊了,我的心也确诊了。”

“呃?”姬宛白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不解。“你知道我的从前了……?”她怯弱地低下头,长睫遮住眼里的激流汹涌,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神韵。

“宛白,你是谁不重要,从前也不重要,我爱上的是现在的你,无比确定。”他怜惜地握紧她的手,紧到恨不得把它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我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做医生。”姬宛白眼中一片冷静。

“北京的医生多如牛毛,但哪个医生能画出那么灵秀的画,能绣那么美的图呢?宛白,你是最好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欣喜你是现在的样子,换作以前的你,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一步都不敢走近的。”

“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笨,笨,笨。”于不凡亲昵的咬吻了她一下,“以前的姬宛白我只是欣赏,我对现在的姬宛白可不是欣赏,是爱,不止一点。”

姬宛白唔了一声,眼睛戛然亮如星辰,“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要看病了?”

“当然,你本来就没病。不过,宛白,你还是再病一阵吧,这样我才能有理由天天见到你呢!”他颤着声音把她搂进怀中。

如果才表白二天就要求定下婚约,会不会太急促了?

“我……以后也要学会自己坐公车,我就可以天天去见你了。给我时间,我什么都会学会的。”

“不要勉强自已,现在这样最好、最好……”他笑了,啄吻着她。

宛白不做医生,但在她刚才的催眠叙述中,她的文学功底,只怕会是新一代的国学大师,他真怕她光芒太眩,引来太多人的注视。

他自私的想拥有完整的宛白。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姬宛白娇羞地抬起头,结束一个缠绵到极致的吻。

所有那些曾经一闪而过的、漂浮不定的,看不清又抓不着的心绪忽然找到了落脚之地。

甜美得让她一直在笑。

她不要学杜丽娘,只能在梦里与心爱的人相会。她要抓紧每一个时刻,不让生命留下任何遗憾。

“陪我去看一个小病人,我今天要为他做心理辅导的,告诉你哦,别看他年纪不大,可却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我有办法对付他。”于不凡很得意的挤挤眼。

“好!”姬宛白弯起嘴角,主动地把手塞进他的掌心。

☆、第174章 话说确诊(三)

初劫持的少年蜷缩在椅子中,膝上摊着一本书,谁进来,谁出去,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仿佛和他都没关系,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膝上的那本书。

“他一整天,可以这样坐着,一动都不动,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的倾向。全身都做过检查了,没有任何爱伤的痕迹。”

主治医生与于不凡站在半掩的门外,小声地交谈着。

“他和他父母之间怎么样了?”于不凡做了几个深呼吸,一个不愿与医生交流的心理病人该如何着手呢。

主治医生抬了下眼皮,“他父亲来过几次,后来说要赚钱给他上学,不能老请假,现在难得来了,来一次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他母亲仅来过一次,甩了他一个耳光,骂了句报应就走了,以后再没来过。”

“哦……”于不凡作恍然大悟状,“他看的那本书是?”

“《唐诗三百首》,他的同学们来看过他一次,把他的书包带过来,里面全是装的诗词类的读本。班主任说这孩子很喜欢古典文学,但其他学科平平。”

于不凡一怔,扭头看看站在走廊尽头等候他的姬宛白,他向她招了招手。

“好了吗?”姬宛白一脸恬笑地跑了过来。

“没有!”于不凡温柔地牵起姬宛白的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少年看到两道长长的身影投射到书上,清瘦的面容抽搐了下。

“嗨,你好,还记得我吗?”于不凡主动招呼,笑吟吟地拖了两把椅子,与姬宛白坐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漠然地抬起头,对视上姬宛白探究的双眸。

姬宛白吃了一惊,这少年的双眸漆黑如子夜般,像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少年安静地扫了他们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书上。姬宛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咦,你也懂诗吗?”

她出其不意地拿过少年手中的书,“孤花一叶,比似前时别。烟炎茫茫无处说,冷却西湖残月。这是张炎的《清平乐》,咏兰花的呀,咏兰花的诗很多,这首太幽怨,你怎么会喜欢这首呢?”

“给我。”少年脸一红,突地抢过书,“关……你什么事?”

姬宛白俏皮地弯起嘴角,歪着头,看到少年通红的脸,玩兴大起,“抢过去也没什么,这本书就是合起来,我也能从头背到尾。”

“吹……牛……”少年恼火地翻了下白眼,又紧紧闭上了嘴。

一直在一边静观事态的于不凡,开始以为少年急促,讲话才结巴。连续几句下来,他发现这少年原来是口吃,怪不得不愿讲话,这说明这孩子是极强的自尊心。

“本小姐从来不干那事,不就是几句破诗吗,你看我张口就来。何处风来气似兰,帘前小立耐春寒,囊空难向街头买,自写幽香纸上看。这首诗也是写兰的,怎样,比你刚才那首有气色多了吧!春光九十花如海。冠群芳,梅为帅。斯花品列番风外,偏迎得,春来赛。未有花时春易买,笑还占、中央色在。谁与赐嘉名,争说道、金腰带。猜猜这是写什么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