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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皇后(146)

杜子彬心乱如麻地猜测着,俊目扫视时,又发现人群里还多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忙退到黑暗中,不让别人发觉他的存在。

祁相府、齐王府的两位总管、甚至齐王都来了?

他警觉地竖起双眉,抬头观察了一下天色,看了一眼秦府,然后转过身,跳上马,往皇宫方向驶去。

“杜大人,皇上已经歇息了,有事明早再奏。如有急事,可否让洒家转交?”罗公公站在寝殿前,含笑凝视俊朗的杜子彬。

“公公,云太医明日的手术,皇上有没发觉,事态有点异常?”杜子彬焦急地问。

“这个杜大人不必紧张,虽然皇上没提过,但洒家知道,什么事都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事关皇后,皇上不知用了多少双眼在盯着那里呢!

杜子彬半信半疑地走下台阶,走几步又回首看向灯火浅浅的寝殿:“公公,皇上他……真的歇息了吗?”

罗公公一挑眉,“杜大人,洒家骗别人,也不会骗大人你呀。皇上明早有重要的事,要保证充沛的精力,早早就歇息了。”

“哦!”杜子彬默然转过身。

那亮着烛火的房间是皇上的卧房,皇上并没有歇下,但皇上此时却不想见他,为什么呢,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难道他在房里见谁吗?

杜子彬的心陡地被压上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很艰难。

刘煊宸确实没睡,也不是在见谁,而是再次摞下国事,一心一意地陪他的新婚皇后云映绿。

明亮的宫灯都一一熄灭了,只在锦幔前的桌上留了一盏微弱的罩灯。

两人已宽衣就寝,她睡在他的臂弯里,手搁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而微微频率稍有点快的心跳。

“煊宸,不是说好晚上我住那边,不再跑来跑去了,你何必特地还去接我呢?”她微闭着眼,甜甜地笑着。

刘煊宸低眼,目光温柔,伸手抚顺她的长发,“新婚第二日,朕可没那样的度量让自已的皇后与别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还当着朕的面,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不行,朕再忙也要把皇后拎回宫中教育教育。”

云映绿噗地笑了,睁开眼,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心眼还很小呀!”她知道他是担心她、想念着她,窝心地环紧他的腰身,“煊宸,那些没什么的,我是个医生呀!”

“幸好你是个医生,不然朕早把你打进冷宫了。”他故作恶狠狠的口吻,惹得她笑得更大声了。

嘴上说把这手术当简单的事处置,不给她压力,但心里怎么会不担忧呢?这漫漫的长夜,舍不得她一个人在那儿等着天亮。他不能替她分担什么,抱抱她,给她力量也是好的。

她感到他在被下的手忙碌了起来,小脸一红,“煊宸,今晚不行。明天那手术可能要花费四到五个时辰,我要保持精力,不然撑不住的。”

刘煊宸手一滞,“要这么久?”他知道手术难度大,但没想到需要耗这么久。

云映绿躺平了身子,“是的,因为要打开腹腔,里面的器官现在又没仪器看得出具体什么样,情况一定错综复杂。”她抬眼,捕捉到他眼中的担心,嫣然一笑,“煊宸,做手术呢叫西医,望闻问切叫中医。我以前是做西医的,中医反到是个业余爱好。听了这话,你心情是不是放松了点?”

他拧着眉,没有说话,探身撩开锦幔,吹熄了灯,缓缓躺在她身边,把她抱得紧紧的。

“宛白,手术结束后,把你从前的故事,一点一滴地告诉朕,这是旨意,不可违抗。”

云映绿在黑暗中伸了下舌头,“臣……臣妾遵旨。”哦哦,真是拗口。

他意识到她是怪异的,她身上有许多神秘处,让他总是想挖掘。挖掘到最后,他把自己的心赔上了,但他乐意,因为她带给他心底的震撼是他有生之年未曾体会过的。

她的过去是什么,其实不重要。但作为他是她的另一半,有个详细的了解还是必要的。

“学不像,就不要勉强了。”他宠溺地一笑,拍拍她的后背,让她放松身子,好好入眠。

当东方的鱼肚白刚刚照射在寝殿的窗户上时,云映绿就睡开了眼,刘煊宸已经起身,在宫灯下批阅奏折了。

她掀开锦帐,欲下龙床,刘煊宸走了过来。

“睡醒了?看你睡得香就没有惊动你,早膳和参茶已经摆在外面了,马车也已在殿外等着,吃完了,侍卫们会送你出宫。朕仍象昨日那样,到了傍晚接你回宫。”

“嗯!”她心情有点不太平静,喉咙中痒痒的,弯下腰去穿鞋子,刘煊宸已抢先一步抓住床脚下她的那双鞋。

她的双脚荡在床沿上,他的手势顺势摸上来,握住了那双光洁的小脚。

她不禁颤栗,面红耳赤,“煊宸,我自已来。”

“朕来,你要保持体力。”他说得很淡然,从旁边取来她的外袍,为她细心穿上,然后一手托住她的脚,一手帮她穿好鞋子。

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男人为女人宽衣是绅士风度,但为女人穿鞋,那也好象是很少见的,何况在这一千多年前的魏朝,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该有多疼她、多珍她、多爱她。

不是不感动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为她穿好鞋子,怔怔地望着他柔波荡漾的双眸,怔怔地被他吻住唇瓣,怔怔地,接收他难得一见的柔情似水。

“煊宸,我爱你!”她想都没想,这一句话脱口而出。

“宛白,要爱就要爱久一点,不可半途而废。”他深深地吻着,这吻可以吻透所有的肌肤骨血,浓烈到即使最锋利的刀剑也无法将它斩断。

她深深吸气,想将这种浓烈的味道全部深吸入体内。

“煊宸,今天的事,我会尽全部的心力,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要插手,好吗?”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他被天下的大夫指责。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刘煊宸轻笑,“朕哪有闲功夫插手,又不是多大个事,朕对你的医术最信任了。好了,宛白,起来吃早膳,快点出宫,别让别人以为你害怕得逃之夭夭了。”

“我才不会逃呢!”她斜睨了他一眼,头埋进他的颈窝,“煊宸,因为有你,那手术一定不会失败的。”

“当然,”刘煊宸一挑眉,“朕的皇后可不是一般人物。是神,是仙,还是妖?”

“是个刽子手!”她笑着做了个剖腹的动作。

“那也是朕喜欢的刽子手。”他倾倾嘴角,抑制住满眼泛滥的担忧。

☆、第127章 话说峰谷浪尖(五)

天气仿佛也感应人的心情,十二这天,天色昏黄,暗淡无云,树木呆滞着,一动不动,河水木然,忘却了流淌。

秦府中气氛凝重得连空气都不敢肆意流动。

府外观望的人屏气凝神,府内进进出出的人轻手轻脚。

云映绿正在更衣、束发。这外穿的白袍和罩发的白帽,是她给竹青画的样,让外面的裁缝定做的。

裁缝当时好奇地拿着衣样左看右看,问竹青是不是哭丧用的。气得竹青胀红了脸,呸,呸个不停,连叫秽气。

头发一丝不乱地塞进医帽,医袍在后面系好,戴上口罩。竹青和小德子也同样穿戴好,三人走进那间临时手术室,秦论一身宽松的罩衫,已经躺在上面了。

室内艾香与白醋的蒸气仍在醒荡着,北朝的巫士白着一张脸,身穿巫士奇形怪状的异服,手中拿着根拂尘,坐在角落里,紧闭双眼,瑟缩成一团,口中喃喃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刺猬笼子也提了进来,小刺猬两只眼惊恐地转个不停。

这间临时手术室是云映绿特地挑的一间厢房,她怕光线不行,会影响做手术。这间厢房上面有扇天窗,四边的窗户也大,这样就不要考虑光线的问题了。即使这样,她还是让人在厢房的四边点亮了几盏大灯。

云映绿找不到橡胶手套,只得把手放在浸泡手术器具的酒精中消毒,手指泡到发软,她才抬起手臂,走向长桌,对着秦论微微一笑。

竹青和小德子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后。

“害怕吗?”云映绿笑着问秦论,解开他的长衫,竹青害羞地别过脸去。

“我似乎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裸露。”秦论自嘲地倾倾嘴角。为了手术的方便,他只罩一件宽松的外衫,里面不着一缕。

“你命在旦夕,繁文缛节暂且放下。”云映绿平静地松开他的袍带,他精瘦的胸膛尽收入她的眼底。

小德子也有一丝尴尬,云映绿冷静沉稳的态度令他觉得有一些困窘。

云映绿专注地摸索着他的腹部,手指在肿形物附近停下,她屏住呼吸,感觉到蛇蛊四周皮肤微微的起伏。

她定下心神,回过头,“小德子,专注一点,盯着我。”她严厉地说道。

小德子站直身,和她峻的神色相望,手术中,云太医的表情好严厉。

“把草汁递给我。”她伸出手。

小德子俐落地递上草汁的瓶子,她沾了一点在手中,围着蛇蛊画了个圈。

蛇蛊突地蠕动了下,秦论惊得身子都僵住了,云映绿的心一下提到嗓子口。

蛇蛊象是翻了个身,不一会,又沉沉睡去。

“咒语不准停。”云映绿闭了闭眼,扭头对角落中的巫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