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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147)

叶玉棠又道,“哎呀,说起来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小姑娘,以为一俊美男子睡着了,趁机偷偷去亲。”

裴沁从小最爱这种与英俊男子有关的话本,追问道,“然后呢,俊美男子如何回应?”

叶玉棠道,“俊美男子轻功举世无双,被亲的时候,盘坐着打盹,一动也不动。”

裴沁噗嗤一声笑出来,“假寐啊……那他究竟是如坐针毡呢,还是十分享受呢?”

重甄筷子一顿,脸都都黑了。

长孙茂一垂眼,没忍住笑起来。

云姑看看叶玉棠,又看看重甄,不知她说的什么事,竟令他这样生气。

一桌子人,脸上表情各式各样,异彩纷呈。

柳虹澜拿胳膊使劲往长孙茂那儿去靠。

长孙茂干脆拿着碗站了起来,到叶玉棠旁边落座。

巴瑞瑛难得是个中明白人,咳嗽两声,看看裴沁,慢慢说道,“过几日,是我们几个爷头苗与洞崽苗九年一度的踩鼓节。如今的巴蛮虽比不得从前,到底也还是最隆重的祭奠。诸位豪侠既然来了,赶个巧,不如也赏光去前凑个热闹,如何?”

长孙茂略一思索,正想出言婉拒。

裴沁在一旁极爽快道,“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叶玉棠想起今日在酒窖之中她含泪说的那番话。想必那番话她心里已憋了许多年,如今又缘何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倾吐心声?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她心头忧心,闻言道,“我也十分想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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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迦叶5

裴沁说客房里头太单调, 想去山中寻些野花儿插在碎陶罐里摆放床头,午后帮忙洗过碗便出了寨去。柳虹澜对这提议似乎也颇感兴趣,说也想摘几朵给阁主, 两人一道出了门去。

山里阳光不错,就是有点凉爽过了头。那二人同巴瑞瑛在雨亭畔闲聊, 叶玉棠懒得、也不便参与其中, 寻到师父以前讲经的阶息, 老位置上盘坐下来,琢磨无名神功打头那六字真言。

这六字,她很多年前就开始琢磨, 没等六个字琢磨出来, 没想人先没了。

如今重拾旧账,依旧一头雾水。

“心清净”,心无杂念, 耳根清净,倒是很好理解。

重点是后头那三个字, “身舍去”, 如何舍得去?起初她想的是,身字指的乃是肉身, 肉身污浊笨重,那让它纯净轻盈不就得了?于是她寻到北面嵩山的虚境潭, 将自己整个儿没入潭水之中……晕过去后,在潭上飘了半日, 幸得被上山拾柴的少林师兄打水里捞出来,送了回去。

深水潭断不敢再去, 她便伐木、打磨、上蜡, 箍成了只大浴桶, 灌满水后,抱着膝整个浸入水里头。再后来,每逢酷寒雪天,琉璃寺里倒是有热水澡洗了。热水澡洗的次数一多,叶玉棠自然而然也就明白,无名神功并不是洗几次热水澡的功夫就能洗明白的。

再后来,她又想,是不是只得做梦?毕竟人做梦时,意识尚存,却仿佛感觉不到肉身存在。冷热、知觉、痛感也变得极低,若是白日里默念这六字诀,夜有所梦,那不正是“身舍去”?

尝试几次之后,她发现,梦根本不受控制,甚至有时练功太累,一觉醒来,彻夜无梦……

于是她又开始好生跟着师父念经,毕竟师父一念起经,她就打瞌睡。

坐着睡着,浅眠之中,兴许梦境便能顺应心中所想,人梦合一也说不准。

但事实证明,她实在太天真了……人在梦中,是不能动弹的。既不能动弹,何来习武之说?

后来,她又试过种种诸如山巅直坠、百段轻功直上等等诸多方式,到底还是行不通。

其实有一段时间,她能够理解,这种“身舍去”的状态,是在表达一种禅宗“无我”的境界。奈何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懂佛法,到底多年也参悟不了其中精髓。

大迦叶比丘是释迦大弟子,乃是头陀称首。迦叶以传法的方式口授禅宗神功,故《迦叶神功》乃是武中之禅,讲究忘我、顿悟。忘我在武学之中,大抵就是这样一种大彻大悟的涅槃境界。

如今知道《无名神功》正是世人所传《迦叶神功》,证实了她当初所想,也更令她生出点“止步于此”的怅惘。

原来,我之于迦叶神功,也就这样了。

既如此,她反倒更生释然,一身轻松。

睁开眼,朝午后阳光中院落望过去,正巧长孙茂也在看她。

她心头想:这小子佛法学的不错,如今武功精进,不知参不参得透了这个无我境界?

转念她又摇摇头,五欲六尘,这小子一样都不肯舍。无我之前,恐怕还得先无上个上百种的你我他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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