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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次日落(28)+番外

作者: 酒眼灯唇 阅读记录

月光之下,胡茬青葱,初入江湖便想要破土而出,肆意生长,楼下的那盏灯刚被换了新的灯泡,飞蛾扑火时斑驳的影子映在他的侧脸,我听见他叹了口气。

全世界的电压都下降了一层,周围所有事物的影子在巨大的万花筒中被旋转,他上出租车的时候,头也没回,只是轻轻朝我摆手,目视着他远去背影的那个时候,我好像有一种短暂的错觉:他还爱着我。继而我转念想到,成年人说什么爱不爱的,都烦死了。

此次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是在印证那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人的一生好像都身不由己”。

若说爱情是毒酒,倒也算贴切。

我没有张爱玲那样敏锐的洞察力,也不知道蚊子血和朱砂痣对一个男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是知道,这个世界的爱情好像都是错位的,恋人之间拼尽全力建立起的时空闭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打破,而且要时刻做好被打破的准备。

爱和解脱,都无法太彻底。在爱一个人的同时,那个人会成为全世界,一旦深情的人先妥协,就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开始是我,后来是徐纯,现在是席珺。

第十五章 转折

对小孩子来说,一年中最快乐的两个时期:

1.过年收压岁钱,2.生日吃蛋糕。

虽然现在各家各户的生活条件已经明显好转,蛋糕也从我们小时候一年才能吃一次的珍惜食品变成如今医生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尤其是对于三高人群来说,高油高糖可谓是健康路上的两大绊脚石。但过生日不吃蛋糕,总觉得这场生日缺少重要的环节。

程悠悠在旁边提醒我:“今年你都二十五了,还过什么生日?再过一个月,大学校园里最小的学生你知道是哪一年出生的吗?”

我问她:“哪一年?”

她说:“00后啊!你们差着辈儿呢!”

我的心头猛然一惊,她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生日,在十八岁新鲜血液面前而言,就像是个笑话。

想起今天在公交车上听见两个中学生的对话。

A说:“我姐姐今年都27了,整天家里蹲什么也不干,就知道追那些染着稀奇古怪头发的明星,幼稚死了!”

B说:“是啊,我哥哥今年也25了,整天就知道看球赛,还指望着国足有一天能站在世界杯领奖台,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还不如做梦的时候跟月亮商量商量,‘以后别绕着地球了,改绕太阳吧。’”

我的脸上一阵讪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损了。

虽说足球未曾涉猎,但是追星确有其事。

小学毕业的时候,小卖铺最流行的就是东方神起,那一个个花红柳绿,就像是把天上的烟花平移到了被鸡拱乱的脑袋上。

不知道我这样二十五岁刚刚大学毕业的老学生在那群新生代人类面前会不会也被认为幼稚到无可救药。毕竟现在,我即将要踏入奔三的行列,影视剧中不断输出的“大龄剩女”年龄焦虑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友善,就连睡着之后,都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周公扇着扇子苦口婆心:“我可不会给找不着对象的人解梦呦!”

我挖着老酸奶的手陡然一滞,决定从今年起,生日全部由奢入俭,在岁月面前,低下那高贵的头颅,虽然肯定不会被遗漏,但至少不用提前面对凛冽的寒风,好歹也要保护自己勉强装嫩的肌肤,争取让别人有一种“她好年轻”的错觉。

窗外的蝉在不知疲惫叫个不停,这种地表生命只有七天的生物,竟然有惊人的毅力和噪音爆发力,我朝窗外看了一眼,树叶一层层绕上去,留下的阴影一层层浓密起来,依稀能看见被中心青年湖一分为二的小半个校园,俨然成为一座留守在以商务黑色为主旋律的世界中少见的一抹嫩绿。

盘踞高地的立交桥像一条长不可及的绸带,飘逸地划下一条波动的曲线,曲线之下,是奔流不息的江海,首尾两端,一端是理想,一端是现实。它款款磨去南来北往旅客的所有脾气,温柔得让人只得暂熄怒火,将踩在油门上的脚轻轻让位,转而踩到在旅途上只有一厢情愿的刹车位置。

如果不是因为大学毕业又恰好能有研究生接着念,我根本不会这样恬淡的关心窗外的风景。程悠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看影楼打折了啊,要不我们去拍个照片?”

她说的影楼不是别的,而是手机微信上那个明晃晃的广告。我惊讶于程悠悠为何会单纯到这种程度,现在广告都不用发传单塞给她,直接手机投喂就能满足。

接过广告的时候,果然印证了我之前认为大数据不靠谱的猜想:“大姐麻烦你看清楚,上面写的是婚纱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