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沉吟(23)

袁泽战战兢兢的，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工作，格外认真，一些小事也亲力亲为，拍摄的时候恨不得贴在导演身边，一条片子非要拍个三条才罢休，导演讲戏的时候听得特别认真，好像自己要亲自上阵一样，几天下来人憔悴了不少。

楚曈看了不免疑惑，问黄曜：“他这是怎么了？这么拼命？”

黄曜故作深沉：“他有了危机感。”

“危机感？”

黄曜没再说，看着在不远处和摄影师讨论构图的袁泽，可怜了他三秒钟。

“嗯对，两人再靠近一点，嘴巴靠近一点，体现那种情侣间的亲密感，眼睛往下看，对，tang看着Luna的眼睛，Luna深情一点，这是你的爱人，想象一下，对对，就这样，保持别动。”

楚曈知道这是工作，但是看着晏元夕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不免生了醋意。

自己和自己赌气，又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一边生闷气。

拍完照片就是拍衍生剧情片，武术老师在一边指导Luna和tang几个打戏动作，配合运镜，能营造出很酷很飒的效果。

晏元夕学得快，之前在发布会上的那段表演让人惊艳，今天有了专业老师的教导，更是做到了极致，动作利落，剑花漂亮，衣袂翻飞，神色坚毅，真像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机缘巧合，火烧眉毛，选到Luna小姐真是老天眷顾啊！”黄曜在一边感叹，想起不久前发布会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会觉得惊险，该是多么幸运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代言人，该是多么幸转危为安，甚至有了超出预期的好结果。

楚曈也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如果不是这样的意外发生，哪怕在一个城市，他恐怕也没有机会见到晏元夕，更不用说现在是对门，是他公司发行的游戏代言人了，现在能够站在这样的距离看着她，他也感叹这样的机缘，来之不易的命运般的巧合。

只是……

“tang，你这个动作还是不够利落干脆，这样，Luna你学得快，教他一下，我先去别人那边看一下。”武术老师把上手慢的tang交给了Luna。

tang扬了扬手里的剑，“还请师父多指教。”

Luna笑了一下，做了个姿势，让他跟着学。

“这个出剑手抬高一点，对，然后握住，背挺直，让手臂和剑保持一条直线。”Luna看tang的动作不标准，过去把他的手腕太高，推了推他的背，还握住他的手教他换完手之后怎么握剑。

晏元夕给tang做示范，转身顶住，迎上楚曈灼热的目光，愣了两秒，马上避开他的视线，“你先练着，注意要点，多试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起身回了遮阳伞下，翻开剧本看着待会要拍的戏。

“辛苦了。”楚曈拿着水和一盒水果走了过来，里面五颜六色的，还有她喜欢吃的草莓。

她没接，抬眼看着楚曈，“学长，我以为我说清楚了。”

“我也以为我说清楚了。”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晏元夕败下阵来，接过水，却没拿那盒水果。楚曈也不在意，找旁边一张凳子坐下，打开盒子吃了起来。

“我不想欠你太多人情。”晏元夕目光一直停在剧本上，却看不进几个字。

“是吗？”楚曈咬了一口新鲜的草莓，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四溢，浓浓的果香飘在空气中，“我只是在还我欠下的人情罢了。”

他的语调轻盈，语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晴朗，微风轻拂，而云朵绵密柔软。

晏元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短暂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那些她一直逃避的、不愿回想起来的美好回忆，甚至那些美好回忆背后所牵连着的疼痛，如不可抵御的潮水般向她涌来。

楚曈说是他在还人情，重逢后他做的一切，他的帮助，他的照顾，屡屡施以援手，他说是他欠自己的，她不知道这是生活给她的讽刺还是给她的救赎。

“你不欠我什么。”晏元夕想起年少的那些时光，自己的少女情怀，对楚曈做的不求回报、心甘情愿的一切，不过是一颗萌动的心尽自己所能让对方开心快乐罢了，她对楚曈好，不是为了今天楚曈的“还人情”。

“那你就不要介意我做的事情。”楚曈合上盖子，起身，“我心甘情愿，不过是做遵从本心的事情罢了。”

晏元夕只觉得苦涩，要是她肩上没有不堪承受的重担，没有那些呕心抽肠的经历，她没有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她或许会考虑楚曈的感情，但是不行，不可以，她还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和苦楚，那些难以言喻的心碎过往，让她早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明媚骄傲，勇敢开朗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