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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71)

作者: 霜见廿四 阅读记录

外头似乎隐隐约约飘来些唱词,那思凡的小尼姑唱着:“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

萧琢贴在贺暄的胸前,鼻尖闻着淡淡的熏香,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随他吧,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贺琏前些日子因为殿前失仪,被褫夺了世子封号,禁足在家了。”

萧琢呼吸一窒,贺暄一只手揽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头和他啄吻,凑在萧琢耳边说道:“不怪我了?”

萧琢捏着他的手指,摩挲着他指尖粗粝的茧子,低着头不出声。贺暄垂眼低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恶作剧般地在他敏感脆弱的颈侧咬了一口。

“贺暄!”

萧琢吃痛,用手推着贺暄的头,贺暄从善如流地在他的颈边留了个牙印便抬起头来,双手抱着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狸奴,不要惹我生气。”

萧琢抿了抿唇,将身子缩进他怀里,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他感觉贺暄微颤了一下,萧琢安抚似的在他紧绷的后背拍了拍,像给一只不安的猛兽顺毛。

作者有话说:

别屏了我也没写啥呀哭

第38章 机缘

刚回到府里,萧琢便迫不及待地一头钻进自己的寝殿,他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坐回床沿上,小心翼翼地将袖子里清音阁那人给他的纸团掏了出来。

上面是一个奇怪的图腾样式,看上去像是一只首尾相衔的蛇。

这个图案……萧琢微微蹙眉,他曾经在宫里,父皇的寝殿中见过。

萧琢陡然间心头大震,他瞳孔像被针刺了似的紧缩,呼吸急促地将那个纸团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没错,就是这个图案。那个时候,这只首尾相衔的蛇出现在……南梁写往晋国的密信里。

听贺暄后来说,给他纸团的这个人,是礼部仪制司郎中付怀骞的二公子,付湛川。萧琢将那纸团收好,他担心是自己记得不清,待晚上掌灯后,他特意将德清留下,把袖中的纸团递了过去。

“这是大梁暗线联络的图案,老奴当年侍奉先帝之时,曾有幸见过几回。”德清攥着纸条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定了定神,说道,“自大兴灭亡后,战乱频起,各国为刺探情报,都互相派出暗线。老奴跟着先帝时曾听闻这些暗线早在太祖朝时便有了,只是平日里少见先帝动用过,本以为早已泯于市井,没想到……”

礼部仪制司郎中的官品不高,但付怀骞乃松风党人,从不参与党争,为政多年少有错处,为人又刚直不阿,在朝中颇得人心。且他虽出身白屋寒门,但腹有经纶,能言敢谏,不畏强权,很得朝中清流的拥趸。

“陛下。”

萧琢一惊,见昏黄的烛光映照下,德清斑白着两鬓的头发,在他惊惶的注视中缓慢而坚定地跪了下去。

“德清,你这是干什么!”

德清将他搀扶的手掰去,他眼睛因为年老带了一丝浊气,但却定定的看着他,他艰难地挺直着被年岁压得佝偻的背,一字一句地道:“陛下,如今晋国对归降的梁人如此轻贱,南梁四下叛乱仍起,付公子给我们这个,是让陛下莫要失了斗志,咱们南梁还有希望。陛下如今得了太子殿下的信任,这正是上天给我们南梁降下的机缘啊。”

萧琢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是让我……”

“陛下,南梁的百姓都还等着陛下啊。”

他呆呆地看着德清满是褶皱的脸,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的目光透过眼前的德清,看到的到底是上苑的花月正春风,还是贺暄小意温存时温柔的侧脸。

“陛下若是不愿……”德清虽压着嗓子,这句话听在萧琢耳里却不啻惊天炸雷,劈头盖脸地将他震的瞪大了眼睛。

萧琢愣了半晌,像是猛地被什么巨大的羞耻攫住了似的,飞快而不容置疑地反驳,不敢再给自己犹豫的余地,“不是。”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像是戴着一顶无形的朱红色冕旒,沉重地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入夜后,屋外又下起了细细的雨。

室内仅剩一灯如豆,萧琢就着这跟他的心情同样昏暗摇摆,模糊不清的烛火,咀嚼着他方才在家国之间横生而出的,莫名的绮思。

他还记得去年的仲夏,也是这样的雨夜,枢密使连夜冒着雨进宫报说晋军大举入侵边境,转瞬便势如破竹,连克数城。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的军情八百里加急放在他的案头,他甚至不敢打开看。

每一份折子,里头都是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无数无辜枉死的冤魂。他被这太沉重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在国破的那一天,他的心情竟然带着一点如释重负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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