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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吟(24)+番外

“可以。”

最后,两人把见面的时间约在下午两点,地点还是老地方,阮念初家的小区门口。之后一路便只有风声了。

天快黑时,厉腾的车驶入云城市区,正撞晚高峰,等到阮念初家附近时,已将近晚上八点。

她有点晕车,缓了缓,然后还是很客套地跟他说谢谢。

厉腾回了个不客气。然后她便提起包推开了车门。刚把脚跨出去,背后响起个声音,没什么语气道:“手机。”

阮念初转头一看,她的手机躺在座位上,忘了拿。

她赶紧把手机捞起来,窘迫地笑笑:“每次都要你提醒我拿东西。”然后叹了口气,凉悠悠,一副开玩笑的轻松口吻:“没想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么多年了,厉队心思还这么细腻。”

这句随口的感慨,成功令厉腾转过头,看她。

车里漆黑,只有路边的冷黄灯光照亮视野。阮念初弯着腰,抓着手机,半截身子还支在车厢里,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微敞的领口,雪白的锁骨,和底下若隐若现的一道沟。

那风景,于他而言不陌生。

说来可笑,那副美人裸浴图,萦绕在他脑中七年,从未褪色分毫。

厉腾目光往上,离开她的领口,转而盯着她素白的脸。不知是不是光太暗的缘故,这一衬,他眸色深得可怕。

阮念初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继续说:“谢谢你。”

“又谢什么?”厉腾问。

阮念初勾起唇角,声音很轻,“……七年前那些稻花。”接着也没有多提,只笑了笑,冲他挥手,“我回家了。再见。”

可没走出几步,厉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阮念初。”

她顿步,不解地回过头。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好片刻,才说:“明天别又迟到。”这句话,他重音明显是放在那个“又”字上。

阮念初换上副微笑脸,呵呵:“放心吧,我不会。”

她走了。背影进入小区大门,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厉腾抽了根烟,然后发动引擎。这时,手机却提示出一条新微信。他本不准备理,在瞥见发信人姓名时却顿了下,须臾,点亮屏幕。

是念初不是十五:友情提示,虽然顺路不远,但夜间行车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看了那条消息一会儿,他重新锁上手机。并未回复。

当年在柬埔寨,她听到嶂北时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这女人地理不怎么样。但厉腾没想到,会差到这程度。

她的小区,和他的宿舍,分别在云城的两端。他每次送完她之后回去,都在穿城。

黑色吉普车笔直向前,消失于夜色。

*

厉腾住新建的军区大院,一套二的房子,电梯公寓。他调来云城不过两个来月,旧房分配完了,只能分新房。算占了个便宜。

夜转凉,整个大院安静无声,放眼整栋楼,只有几扇窗户还亮着灯火。

厉腾停好车,回家。

刚一进门,手机就传过来一条短信息。这个年代,科技发达,各类聊天软件琳琅满目,用短信和人联络的人,已经不多。杨正峰就是其中之一。

他关上门,在一片漆黑中查看信息。

——老弟,下月初一,我儿子初升高升学宴,定在满江红,记得赏脸。

厉腾回过去:好。恭喜。

——你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说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你总不会还惦记那姑娘吧。

厉腾静了几秒钟,没有回复,直接走进浴室洗澡。

水流温热,顺着一身紧绷精悍的肌肉往下淌。哗啦水声就在耳畔,厉腾闭着眼,想起阮念初弯下腰后的领口,白花花的皮肤,柔美的锁骨,那条妖娆的沟壑。

还有当年在柬埔寨撞见的香艳画面。

他的身体忽然很热。拧紧眉,反手扭了下水笼头。水温骤降,变得冰冷刺骨。

还是热。

厉腾闭眼咬牙根,左手撑墙,右手滑下去。

两个多月前,他来云城出过一次差。几个旧友约在一间吃法国菜的餐厅见面。

或许是天意注定,他见证了阮念初被分手的全程。

自那以后,一个念头便从他脑子里窜出来,野草一般肆意蔓延,疯狂而荒诞。于是就有了晚会那日与她的久别重逢。

世上所谓的缘分,大半都只是另一人的处心积虑。偶遇,相亲,包括同在那场晚会上的李小妍,都只是与她再遇的手段。不露痕迹,天衣无缝。

那个女人,是七年前的一个意外,他把她埋在记忆深处,以为当年的种种都会随时间消逝。可越抗拒,越吸引,越冷静自持,越欲乱情迷。

自以为的瞒天过海,骗不过自己。

面对阮念初,他极易失控,饮鸩止渴又甘之如饴,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有心魔的人,最怕反噬。

最后时刻,他在冷水中仰起头,喉结滚动,爆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获得了短暂满足。某一瞬,又看见热气袅绕上她雪白的背,细软的腰,和侧身时的一点娇艳欲滴的鲜红……

那股子燥热平息之后,厉腾关了水,套上裤子走出浴室。客厅的桌上放了盒烟,他点燃一根,坐在沙发上抽,没过多久,又点亮手机屏,打开微信。

这些软件他不怎么用,注册完账号,就放那儿了。正式使用,是那个叫“是念初不是十五”的微信号发来好友验证那天开始。

他手指在屏幕上翻动。

阮念初的朋友圈里,最新一条内容是十分钟前发的,写着:哎呀呀,你们说白起和李泽言,我到底该选哪一个呢?好苦恼。

厉腾咬着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掐烟头锁屏幕,回屋睡觉。

真他妈二。

第20章

星期天下午,厉腾准时接阮念初去买电子琴。琴行老板很殷勤,推荐这,推荐那,价格全都在四千块以上。阮念初东挑西选,最后选中一款教学用的普通款,两千五百元整。

最后当然是厉腾给的钱。

出了琴行,他单手把琴拎进后备箱,动作幅度大,左臂的黑色长袖跟着往上收缩,露出小片皮肤,古铜色的,硬朗结实,充满爆发力。一闪即逝,袖口很快就重新掩下。

阮念初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你的纹身洗了么?”

厉腾“砰”一声关上后备箱,扭过头看她,“什么。”

“就是那条龙。”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臂,比划比划,“从肩膀到前胸,尾巴拖到手臂上,很吓人的那条。”

他冷淡,“你管我洗没洗。”

“我只是随便问问。”说着,她目光在他的长袖上打量一番。这么热的天,都没见他穿过短袖,便续道,“应该还没洗吧?是不是觉得很酷,洗了可惜?”

厉腾拉开车门坐进去,“洗了。”

她眉毛往上挑,有点不信,“是么。那你把袖子挽起来,我看看。眼见为实。”

闻言,厉腾动作骤顿,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重新视线重新转向她。片刻道,“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又去个地方?阮念初不解,一头雾水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去哪里?”

“找个酒店。”

她皱起眉,“找个酒店做什么?”

他应得随意:“开房。”

“……”这回,阮念初直接被口水呛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厉队长,你是首长级人物,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你不是说眼见为实么。”厉腾直视前方,神色自若道,“脱了让你慢慢看。”

她一卡,“不用了。”

“没事儿。我不介意。”

“……真不用了。”当年在柬埔寨,这人动不动就脱衣的行为几乎给她造成阴影。讲真,她以前介意,现在更介意。

“还看么。”

“……不看了。”

“还信不信。”

“……信。”不就是个纹身洗没洗的问题吗,至于跟她上纲上线?没幽默细胞的男人。她无语了。

之后一路都是沉默。

阮念初眼观鼻鼻观心,刷微博,不再主动招惹厉腾。他则面无表情地开车,偶尔遇到红灯,就有意无意,扫她一眼。余光里,那姑娘拉脸皱眉瘪嘴,看着闷闷不乐,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模样。

她长大了。

除此之外,似乎便和当年再无两样。

这时,前方红灯跳成绿色。厉腾视线收回来,嘴角极淡地勾了勾,踩下油门。

阮念初要备课,电子琴自然是先拿到她家。为了省事,厉腾直接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了她家单元楼下。

阮念初下了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去抱那架琴。

熟料低估了琴的重量。

这一抱,她连人带琴差点儿滚地上。

厉腾拧眉,怕她摔,大跨步过去揽住她的腰。好巧不巧,他手掌抱的位置,刚好是她的腰窝。那儿敏感,很怕痒。

于是阮念初“呀”地叫出来,胳膊肘条件反射往后一扬。打中厉腾下巴。

对方挨得结结实实。

“……”他半眯眼,脸都黑了一半。

阮念初尴尬不已,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放下琴凑过去,盯着他的下巴看,伸手摸摸,“没事吧?要不要紧?”

柔软的指扫过下颔。

细腻和粗糙,柔滑和坚硬,触感的反差强烈到极点。温热的淡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