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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在上(233)

镇国公府里唯一知晓这些的人只有沈然,因为曾经有一阵沈然陪沈奕瑶下过棋,只是之后沈然便离开镇国公府去往边关了,此事就此尘封起来。

这次沈然回京之后,与沈奕瑶再次相见。

两人坐在一起谈论往事也曾提起过这事,倒是勾起了沈奕瑶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勾起她埋藏已久的兴趣。所以两人偶尔也会像许多许多年以前那般,摆上棋盘,下上两个时辰。之间的话很少,却别有一番趣味。

沈然是一个沉默的人,与沈奕瑶相处之时,很少主动开口。沈奕瑶则是一个比较专注之人,真用心干什么起来,也是顾不上说话的。所以两人下棋的画面就像是一副无声的画,只见抬手落子,不见其他。

今日沈奕瑶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棋盘之上,落子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本就棋艺不精,丢了几十年的东西,而与她下棋此人,经过这几十年早已今非昔比。之所以这盘棋还能继续下下去,不过是对方一直让着她罢了。

以往沈然让着沈奕瑶,还要费一两分心思,今日让得如此明显,沈奕瑶却一直未发现,足以见得她的心思不在棋盘之上。

“沈然哥这次回来,有成亲的打算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考虑传承香火之事了。”

沈奕瑶犹豫许久,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她刻意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刻意,以免沈然多想。

低着头看棋盘的沈然,没想到沈奕瑶会提到此事,粗砺的手指拈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良久,才放在棋盘之上。

他抬起首,望了她一眼,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沈然哥如今这么大把年纪,哪有好女子愿意嫁我,传承香火此事不急,随缘吧。”

沈奕瑶一愣,有些想说传承香火并不一定需要娶个好女子。但这种说法她有些说不出口,倒不是感觉侮辱了女子,而是感觉侮辱了沈然。

沈然在边关呆了几十年,比起沈栋也是只长不短,却一直恪守自身、严己律人、洁身自好宛若苦行僧。这些事情沈奕瑶俱是知道,因为爹和二哥不止一次谈起此事,颇为操心担忧的样子。这样的一个男人,让他随便找个女人,只为了传承香火,总觉得是一种侮辱。

话题继续不下去了,沈然也一副专心棋局不想多说的样子,沈奕瑶踌躇半响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埋首看向棋盘。

这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她输局已定。之前还犹有挣扎之色,刚才沈然落了一子,却是让她输了半壁江山,此时又落一子,已是全面皆输。

沈奕瑶放下手里的棋子,笑道:“沈然哥,你棋艺越来越好了。比起你,瑶儿自愧不如。”

沈然苦笑了一下,满嘴的苦涩无法言语。

怎么会不精通呢?

无数个漫漫长夜,他做得最多便是,摆一副棋局,左手持黑右手执白,宛如当年那样。

只可惜她永远不懂……

沈然站了起身,道:“瑶妹,今日便到这里吧,我还有事。”

言罢,人便大步离开了。

*

沈然以为自己可以处之泰然,却发现还是无法自制。

没人明白他为何决然般的抛弃一切回来,就如同许多军中的同僚和兄弟们说得那样。许多人都离开了,你呆了几十年,也该歇歇了,

也该歇歇了?

没人知道他之所以回来,不过是一股冲动,一股遏制不住的冲动。

回来后,见到她,发现真好。

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

这是一开始沈然的打算,如今他仍然是这么打算的,却在她开口问自己为何不娶妻为何不生子时,一股由心底泛出的酸涩侵袭整个心间。

只是终究这是一个历尽风霜的中年的男子,也许一时会失控,但很快便平复下来。沈然在园子里转了几圈,便恢复一贯的镇定,转身往住处走去,哪知迎面碰上一人。

“云王殿下。”沈然拱手行礼。

骆怀远摆了摆手,“您是阿嫣叔伯辈儿的,自然也是孤王的长辈,不用多礼。”他好奇的望向沈然的来处,笑道:“然叔也来逛园子?正好孤王也有此意,要不同游?阿嫣有孕,不能受凉,可这大夏日实在太热,孤王每逢下午之时,便会来园子里坐坐,一来乘凉,二来也打发了时间。”

说着,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沈然不好拒绝,又看云王满头大汗实在不忍,便颔首跟在他身边。另一边是拎着水桶手持鱼竿的小安子,三人一同往湖边那处树荫走去。

到了地儿,一阵微风拂来,顿时一片凉爽。

骆怀远赞叹一声,去了自己老位置坐下。小安子命人又搬来了一张椅子,沈然坐在他身旁。

骆怀远熟稔的在鱼钩之上挂上鱼饵,便挥杆一扬落入水中。见沈然坐在一旁无所事事,他便命小安子再去取一副鱼竿过来。

鱼竿取来,骆怀远非常热情的指导沈然如何使用,不一会儿沈然的鱼钩也下水了。

“哈,这下好了,有了然叔的帮忙,今日定然收获不少,到时候晚上给阿嫣他们摆一桌全鱼宴。”

沈然笑了笑,没有出声。

边关地广人稀,少有湖泊,他并不擅长垂钓,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坐着一下午不动就为了钓鱼。这云王年纪轻轻,言行举止也颇为跳跃,却没想到有这种宛若进入迟暮之年老人的喜好。

很快,骆怀远便给出了答案。

“怀孕的妇人多吃些鱼类好,虾也可以,唯独螃蟹不可食。这会儿正是螃蟹肥美之时,可惜阿嫣不能用,实在可惜。”

“殿下有心了。”

骆怀远腼腆一笑,似有些自得其乐,又似有些得意洋洋,那副甜蜜夹杂着无奈劲儿着实惹人眼。

“没办法,媳妇儿是自己千辛万苦追来的,不用些心怎么能成?她既然答应嫁了我,我自是要对她千好万好。”

这云王的脑袋回路实在与常人大不相同,但沈然并没有漏过‘媳妇是自己追来的’此言。

沈然不免有些好奇,他是知晓镇国公府一向处世之道的,按理说云王身为皇子是娶不到严嫣的,可最后居然毫无障碍的将人娶了回去。沈然远在边关,自然不清楚内里,但他想肯定是有原因的。

骆怀远不愧他话痨的本质,不等沈然问起,他便恬不知耻开始描述他的追妻之路。

从两人还是包子那么大点,他就对严嫣上了心,一路穷追猛打,巴结她娘巴结她表哥巴结她弟弟,只要她身边的人自己都下功夫了。并且日日出现在她眼前刷存在感,人不能出现,就物出现。总而言之就是要让她记住他,记住他,记住他的心意,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听得沈然是一愣一愣的,原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有这么个逑法?

骆怀远一拍胸脯,大言不惭:“既然喜欢了,就一定要把她抢到自己怀里来。因为我深信,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给她幸福!”



☆、第153章

因为我深信,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给她幸福!

云王的思想和行为,是不能让作为常人的沈然所理解的。但这句话却猛地一下撞入了他的心间,引起惊涛骇浪。

不可否认,曾经的曾经沈然拿过自己和严霆偷偷做过比较。

毫无意外,他尽皆败北。

很多时候,他厌恶自己的这种卑劣。明明离开了,为何还要像个见不得光老鼠一般去偷窥她的生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严霆还在原地踏步,而他却越走越高。甚至严霆之前被镇国公弄来边关,之所以会饱受冷眼,不光是许多人见不得这种空降的关系户,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沈然在外,一向以铮铮铁骨刚正不阿著称,唯独在这里,他心思阴暗的自己都无法直视。

他曾经分析过这种心态,一切不过是因为不甘。

他逃离了,却又不甘,果然是胆小懦弱到令人不齿!

“……因为我深信,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给她幸福!”

若是当初他有这种自信,事情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沈然也是回京之后,才了解到沈奕瑶之前遭遇过什么。原来寡居之人背后隐藏了那么多那么多,他悔恨,他自惭形秽,他甚至埋怨自己当初为何不胆大一些,也许她就不用遭遇到了那一切……

只是习惯性的情绪内敛让这一切都隐藏在最深处,直到此时骆怀远的一句话,才惊涛骇浪的翻滚起来。

这日下午果然钓上来不少鱼,骆怀远吩咐厨房晚上做了一桌全鱼宴。

各式各样的吃法都有,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桌上的沈然异常沉默,严嫣眼神诡异的瞄了骆怀远一眼,骆怀远给她一个灰常无辜的笑脸。

晚上两人上了榻。

说起此事,骆怀远总结道:“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那两位老人家了。唉,也别说,这墨迹起来真是让人看了着急。就应该学我嘛,心仪了就赶紧下手,免得美人儿被人抢了。你看咱们现在多么幸福,美人儿是我的,孩子都有了,晋王那混蛋该死哪儿去死哪儿去!”

这厮一直对晋王曾求娶过严嫣,感觉耿耿于怀。

严嫣抿着嘴笑,推了他一把。他舔着脸就往严嫣肚子上靠去,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话:“乖宝宝,踹爹爹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