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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88)+番外

这种时候,一般村里人都是不出门,大多的都在家里围着暖炕猫冬。劳作了一整年,也就冬日里能清闲几日,很多人家都会准备些炒豆子、炒瓜子什么的小零嘴,坐在炕上围着被窝,简直神仙都不换。

此时薛庭儴也是这般,他穿着一身薄袄坐在炕上,腿上盖着床被褥,放在炕桌下。炕桌上放着几个小碟,里面放着炒瓜子、炒茴香豆、炒花生等,另有个竹编的小篓子,用来放壳。

还泡了一壶茶,茶壶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风炉上。是薛庭儴亲手煮的,里面放了酸梅子和橘子、冻梨,煮起来怪模怪样的,但喝起来竟然很好喝。又酸又甜,既暖胃又消食。

最近薛庭儴吃胖了许多,脸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鼓了起来。他本就生得白皙俊秀,这样一来倒显得有些肉呼呼的,竟有些向娃娃脸发展的趋势。

现如今他最讨厌的就是招儿捏他的脸,因为招儿总手痒,每次看见他就想上来捏一把,就像黑子还小的时候给它顺毛一样。不过现在黑子可没有这种待遇了,招儿嫌弃黑子长大了,毛也没以前绵软。

这会儿黑子正蹲坐在招儿身边,一人一狗专心致志地看着火盆里的烤红薯。

乡下人取暖,除了火炕,就是火盆。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弄个瓦盆什么的,有的则是拿砖找个地方随便垒一个就是。等冬天过了,直接把砖给搬走,一点儿都不耽误事。

招儿就喜欢这么干。

此时二房屋里正中的方桌被挪了开,换成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大火盆。火盆四周还用砖垒了几个小杌子,上面包了层棉垫子,坐起来十分舒服。

火盆里的红薯已经熟了,一股特殊的香甜弥漫在空气中。

薛庭儴看书的眼睛,时不时就望了过来,黑子更是急躁,直接上爪子就想捞。大黑毛爪子还没伸过去,就被招儿一巴掌拍回来。

“急得你,也不怕把你毛给燎了。”

黑子伸出舌头,哈哈地吐了两口热气,那狗脸颇有点儿死皮赖脸的意味。只差狗吐人言说,燎就燎吧,先吃了再说。

“再等一会儿,还没熟呢。”这话是对狗,也是对人说的。对于烤红薯这种活儿来说,招儿闭着眼睛只闻味儿就知道火候。

她用火钳子翻了翻红薯,红薯是不敢放在炭火里的,那样直接就糊了。放在砖盆的边缘慢慢烤,不会糊还很香。这也是招儿为啥喜欢用砖垒火盆,烤个红薯吃个热锅子啥的,十分方便。

又过了一会儿,那股香甜味儿更是浓厚,招儿才将几个红薯从火盆里夹了出去。

在地上扔了一个,另外几个则是放在边上的竹篓里,端到炕上去。

“快来尝尝。”

“冷不冷,快坐进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招儿一笑道:“我在火盆前,怎么可能会冷。”

“那也没炕上暖和。”

招儿拗不过他,只能去了他对面,将腿也塞进炕桌下的被褥里。刚进去,脚就被两条霸道的腿侵占,薛庭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底下,又把四周的被子掖了掖才算罢。

只是不一会儿,招儿本来有些冰凉的腿脚就热乎了。

此时红薯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手了,招儿拿了一个掰成两半,橘红色的瓤顿时露了出来,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给你。”

薛庭儴接过来,咬了一口道:“打了霜的红薯就是香甜。”

他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自己又去拿了一个来吃。招儿被烫得直吹气,诧异他嘴是怎么长的,难道就不觉得烫?

“别吃多了,待会儿中午还要吃饭呢。”

这时,被褥被人拽了拽,两人望过去才发现是黑子。

黑子的那一个已经吃完了。这不,还没吃过瘾,就管招儿要。

“瞧你最近肥的,再吃明儿菜花就不喜欢你了。”薛庭儴嗤它。

黑子眼皮子都懒得撩他一下,只管对招儿撒娇卖憨。

没有媳妇的人是不能跟它这种有后宫的狗相提并论的,它黑老大走出去,数不尽的小母狗黏上来。而他,不过是个至今依旧搞不定媳妇,只会撒娇装可怜的小菜鸟。

黑子带着不属于它应该有的沧桑感,又是吐气又是舔嘴的对招儿撒娇。

它长得土气,土狗嘛,都是不精神,蔫头耷脑的,撒起娇来看着也挫。可招儿就吃这一套,被它逗得哈哈直笑,满是疼宠地揉了揉它的大脑袋,从竹篓里拿了一个红薯给它。

黑子叼着就下去了,临下去前给了薛庭儴一个眼神。瞧瞧,这就是本事,跟那有些人是不能比的。

薛庭儴对招儿酸道:“瞧那丑样,就你稀罕。”

“黑子哪儿丑了,这么精神!”

正说着,黑子又把脑袋伸上来,用鼻子在招儿手心里撞了撞,招儿揉了揉它,它才继续去吃自己的美味。

一人一狗说不尽的和谐,没被搭理的那个别提多酸了。

薛庭儴气得红薯也不吃了,往身后的被子里一倒睡大觉。招儿瞅了他一眼,知道小男人又生气了。

这人越长越大,学问越来越好,就是心性没长,像个小孩子似的。

也是最近两人对着的时候多了,招儿也不怎么稀罕薛庭儴了,总有一种两看相厌的感觉。以前隔些日子见,总是一切都紧着他哄着他,现在哄得次数多了,招儿也就懒了。

她把手里的红薯吃完,拿起旁边放的布巾子擦了擦手。薛庭儴是个讲究的,想吃什么或者吃罢了,就想净手。但又懒得下炕,就专门放了个布巾子在旁边。

把手擦干净,招儿拿出账本和算盘,她最近正在学算术,这老师自然是薛庭儴。心里默念着算经上的口诀,招儿一下一下的拨着算盘。

那头,薛庭儴等了一会儿,没见她凑上来,反而听到算盘珠子的声音,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想叫她却又没脸,就用腿肚子去揉她脚,一下一下碾着,带着恨意。

“别招我,等我把这点儿弄完。”她嫌弃地用腿扫了扫他,薛庭儴心里的怨气更大了。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亮起来,竟是毛八斗。

两人忙下了炕,又穿上厚衣裳,才撩了棉帘子出去。

院门前停着一辆骡车,不光是毛八斗来了,李大田和陈坚都来了。

三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棉帽子,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嘴里吐着白气。

正扶着木梯子,看老三铲房顶雪的薛青槐道:“庭子,他们说是你同窗。”

“四叔,是我同窗。”薛庭儴应了一声,又对三人道:“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找来的?”

招儿在一旁招呼:“快进来坐,进来说话。”

李大田去把骡车赶了进来,这时薛青柏也从梯子上下来了,和薛青槐两人帮着把骡子解套。之后一个人把车拉到旁边去了,另一个则把骡子牵进了牲口棚子里。

这天寒地冻的,牲畜可不能冻着了。

李大田忙道了谢,才跟着大伙儿一同往屋里走。

毛八斗笑着道:“你家是余庆村的,鼻子下面是大路,这不就找来了。也是我在屋里闷得慌,就跑去找大田,又带着大田去找了阿坚,最后才来找你。”

挂在门前的棉帘子被掀开,兜头就是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毛八斗连跺了几下脚,将脚上的雪跺掉,才道:“哎嘿,你这儿可真暖和。”说着,就往火盆前凑去。

几人在火盆前围坐一团。毛八斗还在夸这火盆垒得妙,还说等回去了也在家里弄一个。

李大田嗤他,说他瞎胡闹,镇上可不同乡下,烧火炕的都少,大多都是烧炭,还垒火盆,也不怕把家里给烧了。

提前这个,毛八斗就是一把辛酸泪。若论过冬哪儿舒服,镇上可真比不得乡下,乡下漫山遍野都是柴,打从入秋,庄户人家就开始打柴攒着过冬,到了冬天就管猫在家里暖和。

可镇上不行,一来地方小,二来烧柴也不方便。别看毛八斗胖,可都是虚胖啊,不抗热也不耐寒,一到外面下雪就龟缩在榻上不下来了。这不也是看在家里窝久了,才会生出来乡下耍耍的兴致。

“你家的火坑真大,你家的狗也肥。”镇上的少年来到乡下,觉得看什么都稀罕,夸得黑子都拿狗眼瞅他了,觉得这人真是没见识,还镇上人。

“你们把裤腿儿烤干了,就都上炕去,炕上暖和。”

“招儿姐长得漂亮人勤快,简直是咱们湖阳乡一朵花。”毛八斗当即嘴甜道。

李大田在旁边给他露底儿:“你这话对嫣然姐也说过了。”

“真的?”毛八斗一副震惊的模样:“你肯定记错了。”

即使薛庭儴不止一次抹黑,招儿还是觉得这八斗就是个活宝,讨人喜欢。她笑眯眯地道:“家里下雪之前买了头羊,肉都冰在外面,昨儿我就劈了一块儿化冻。刚好你们来了,等中午我给你们做羊肉锅子吃。”

“招儿姐真好,我就知道来这里有好吃的。”

这才是四人宁愿跑这么远,也要来薛家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好吃的。

招儿失笑,把家里备的小零嘴一样都捡了一些出来放着,就拍了拍手上灶房里去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毛八斗又是一阵惊奇,因为薛家吃锅子格外与人不一样,竟然是用了一个铁架子,直接把锅架在火盆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