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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70)+番外

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有时若非必要,薛庭儴真不愿和这些同窗们计较。可见到此人模样,也颇有几分忍俊不住。即使这李潮能入甲,又怎么就确定毛八斗入不了甲?要知道他们对赌的可是毛八斗能不能入甲。

而毛八斗历来是个沉不住气的,考完后就把三人拉回号舍,自吹自擂说自己这次定能入甲。

他不用翻书对照就知道,因为今日考的题,不是他曾经抄过的,就是几人互考之时写过的,所以毛八斗是成竹在胸啊。

不过他损,出了号舍就装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怪李潮会如此表现,大抵也是料定了毛八斗稳输。

闲话少叙,很快到了第二日,去上早课之时,就有学生时不时探首看外面动静。早课是学生们自己理书,孟先生没有来,估计等他出现时就是发榜了。

就这么翘首以盼,见孟先生远远走来,讲堂里顿时骚动了。

有斋夫正拿着一张红纸往柱子上张贴,孟先生走了进来,目光在下面扫视一番。期间在某处停留了一瞬,因为不显,倒也没有人看出来。

似乎能理解学生们的心情,他抚了抚胡须道:“都去看看吧。”

靠着门边坐着的学生当即奔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这行举像打开了闸门,所有学生都出去了,边往外跑边对着孟先生嘿嘿直笑,似乎也知道这样有些失仪。

红榜前围了一圈人,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也就只有站在前面的能看清楚,后面的人即使垫高脚尖,也只能看到前面的后脑勺。

“这次有六人入了甲。”有人惊呼。

之所以会如此反应,也是出于清远学馆的一个规矩。这入甲并不是指考试成绩甲等,而是指甲等中可以升入甲班的学生。

甲等成绩并不难,一般在学中学过两年的都能拿个甲等,难得是在甲等中也独占鳌头。这个独占鳌头意义就宽泛了,可以是指成绩是拔尖中的佼佼者,也可以是指先生觉得其在经义上的功底,已经可以入甲开始学做文章。

后者且不提,前者必须是考卷一字不错,且卷面可达上品方可。

按惯例,每次季考顶多也就一两人可入甲,最多不会超过三人,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六人。

因为这句话,围着四周人下意识就往前挤去。

一时间,你踩了我的脚、他撞了我的头的声音不绝于耳。站在最前面的学生得拼了命才能稳住。不被撞扁在柱子上,那前头的几人忙喊道:“别挤,别挤,我报给你们。”

“薛庭儴、陈坚、李大田、李潮、周全、毛八斗。”

众人哗然,不提李潮和周全,薛庭儴等四人可是一间号舍的,且有三人都是从未得过甲等的老生,而另外一个更是入学馆不过三月之久,这次竟是一个号舍的所有人都入甲了。

还不及众人反应,就有两名斋夫手持着卷子和浆糊走了过来。

“都让开,让出位置。”

这是要把入了甲的学生们的卷子张贴,供其他学生观摩。一来是防止有私取之嫌,二来也是让其他学生观摩后,检讨自己到底是哪儿不如人。

围着四周的学生当即让了开,等斋夫张贴好后,方又涌了上去。

这几名入了甲的学生确实有过人之处,一处未错之余,卷面干净整洁得宛如刻版印制一般。且个个字都写的不错,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都挨着看清楚后,有些学生扼腕感叹,有的学生默默不言。这时有一人的声音响起:“这是那毛八斗的卷子,他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莫怕是旁人代笔的吧。”

学馆里的学生在研习四书五经之余,勤练一手好字也是必不可缺少的。因为字就是人的脸面,字如其人,说得不外乎如此。

所以平时学生们都会比较彼此的字,毛八斗的字也不是没人看过,倒也不是说他写得难看,只是绝没有这般好。他以前的卷子很多人都是看过,说他脏都是好的,有好几次上面还印了几个墨手印,曾被孟先生专门点名说过。

这端庄雄秀的字,真是他写的?

还有这卷面,不该是上面墨迹斑斑,最好再印上几个墨手印才是他的风格?!

说话的人正是李潮,入甲的喜悦都没能消除他的震撼和不可置信。

毛八斗入了甲,也就是说他打赌输了,必须输给对方五两银子。要知道家里每月给他的花销也不过才几百文钱,他从哪儿去弄这五两银子!

“李潮,你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胡言乱语诬陷人。昨日大家都在,毛八斗也是在的,找谁给他代笔?”

“可……”

“且你当孟先生耳聋目盲?是不是有人代笔,他老人家会看不出!”李大田连着两句话,将李潮堵得是面红耳赤。

旁边一众学生也纷纷说道:“就是就是,愿赌服输,没必要攀扯别的。”

毛八斗抖着腿,得意地看着李潮又红又白的脸,正想说什么,突然薛庭儴道:“行了,进去吧。”

四人这才相携进了去,其他学生也想起孟先生还在里面,都回了讲堂。

“入了甲的切勿骄傲自满,而未能入的也不可因此气馁。你六人这便去甲班罢,望尔等以后笃学不倦,早日取得功名。”

几人俱是深鞠为礼:“谢谢先生多日以来的教诲。”

孟先生微笑颔首,几人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条案前,将东西收拾了收拾,就此离开了这处讲堂。

且不提这里,招儿那头送走了薛庭儴,就迫不及待去了那被自己买下的山头。

既然这小山坡如今成了私有,自然是要立界石的,招儿走到一处,便将界石四周的泥土踩了踩。

界石是刚立下的,说是界石,其实就是一块儿大石头上面用红漆标了记,四周的泥土还松软,自然要给踩实了。

她带着黑子,围着山头转了两圈,才心情激动的回去了。

一路上,脑子里全是对这山头的布设。

招儿打算将上面划为三个部分,一部分种上果树,一部分用来养鸡,剩下的则都用来种菜。那山头上有处泉眼,水源是不缺的,这也是招儿当初看中这地儿的原因所在。

而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四周围上篱笆,这样一来才能防止村里的大人小孩乱入,抑或是种了菜被人给摘走了。上面肯定是要盖房子的,可如今招儿手里没钱,只能暂时先搁下。

想干就干,回去后招儿就跟高升说了,让他在村里帮忙找几个人扎篱笆。东西都是现成的,之前从山上砍下的荆棘就可以做篱笆,如果不够再弄些竹子来就行了。还有就是菜得种上,菜这东西长得快,快一些的话,一个月就能出一茬。如今气候适宜,要不了多久就能摘出去卖了。

这种菜也需要人,种自家菜地,家里的妇人随便就干了。可这么大的地方都要种菜,就得请人。

招儿和高升商量过,高升将此事揽下,反正他在家里也受气,还不如随便搭间草屋子就在那山坡上住下,没事的时候打理菜,也能帮着看地方。

不过人还得请,毕竟高升如今主要忙的是外面,这种菜的事也就只能帮着搭把手。

可到底请谁呢?

高升举荐了一个打小和他一起长大,名叫刘胜的后生。

这刘家也是余庆村的杂姓人家,家境还不如高家,而刘胜这人老实,也干不了帮忙送菜和与人打交道的活儿,高升一直发愁怎么才能帮到他,这不就有活儿干了。

既能帮着种菜,还不耽误自家地里的事,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招儿还想到一个人,就是三叔薛青柏。

薛青柏为人老实憨厚,干活也认真卖力,把种菜的事交给他,招儿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尤其二房一直带着四房做生意,把三房撇开了总是不好,最近周氏总是欲言又止地看自己,招儿心里也有数,如此一来倒是齐全了。

商定后,招儿便去找薛青柏。

将事情与他说了说,薛青柏倒也没推辞,答应下来。

因为处在最起步的阶段,招儿也没办法给他开多少工钱,暂定的是一个月一两银子。以后视情况再加,而招儿算是把这山头的活儿都交给薛青柏了,那刘胜也归他管着。

接着便是连忙了好几天,高升等人都忙着在外面送菜,招儿则留下来帮忙看着扎篱笆和菜之事。

等篱笆扎好,菜也种的差不多了。因为人手不够,招儿这几日也亲自下地干活了,所以等薛庭儴从学里回来,没在家里看见招儿,还是听了孙氏说,他才知道招儿在山上。

他将书袋和带回的杂物放进屋里,便关门上了山。

如今这小山头可真是大变样,临着山脚被围上一人多高的篱笆,薛庭儴顺着一道豁口走进去,沿路就见坡地被垒成一块块,田垄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种了菜。

沿着小路一路往里走,远远的就听见了人声。

薛庭儴再往前走,就看见一处空地上围了几个人。

薛青柏、周氏、高升、姜武,招儿都在,另还有几个村里的后生,大家都是面带笑容的看着那间土胚墙茅草顶的屋子。

招儿道:“升子,没发现你盖房子的手艺这么好,这才一天里面就能住人了。”

屋子并不大,只有一间的模样,可一天能把房子盖好,也足够让人诧异了。首先这土胚就不好弄,需得用上好的黄泥搅拌了剁碎的茅草打胚,土胚得晒干晒透了,然后往上面抹泥,抹了泥晒干,如是这般几次,土胚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