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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36)+番外

吃罢,招儿去洗了碗,就收拾东西打算走了。

姜武扛着招儿给薛庭儴准备的大包,三人一同往外走去。刚走到院门处,突然被薛老爷子叫住了。

“姜武啊,你这是打算送狗子去镇上?”

姜武停下脚步,点点头。

“你能不能顺道把俊才也给捎上?俊才也要去镇上,不过去的是清河学馆,我听你山子叔说,好像顺路。”

“这——”姜武看了看招儿。

招儿昨日去可是说了大房自己借了车,但她和薛庭儴不愿搭顺风车。姜武心知招儿的心结,便也没多问就应下了。

薛青山从东厢里走出来道:“爹,你跟人家说这事作甚,接我们的车马上就来了。”

“来了?现在都几时了你看看?从村里去镇上,即使骡车也得两刻钟,俊才头一日去学馆,若是去迟了,肯定要挨训斥。”薛老爷子气急败坏道。

别看薛青山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火烧火燎的。昨儿他特意找邻村一个交好的人借了车,哪知早饭吃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也没见人影。

他知道二房也借车了,借的还是姜家的。村里就两户人家有骡车,而这两家中里正家肯定不能去,姜家与他有嫌隙,他还没忘记当年老二死的时候,姜海是怎么骂自己的,平时见了姜家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所以明知道二房这里有车,婆娘和儿子都急得火烧火燎,他也泼不下脸去开这个口。

“姜武,你就捎他们一程。”

话都说成这样了,姜武自然不能拒绝。

“好的,薛爷,这不算啥。”

见薛青山还没动,薛老爷子回头斥他:“还磨蹭什么!杨氏,快把俊才的东西拿出来。”

“哎,来了。”

一阵人仰马翻后,四人才上了车。

本来薛青山还打算亲自送儿子的,如今这车里可再坐不下人了,自然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目送着骡车远远离去,薛青山心里颇不是滋味。本来是想显示自己,如今没显示到,倒在二房和姜家两家人面前丢了脸。

因为车里还多了个薛俊才,路上也没人说话。骡车很快就到了湖阳镇,一路往镇东行去,到了清河学馆前,姜武停下车。

姜武素来不待见薛家大房人,也就没主动帮个忙啥的。

杨氏给薛俊才准备的东西多,整整两大包,薛俊才去提了一个,已经是勉强,第二个却怎么也拿不了。

他涨红着脸,也没开口求人帮手。

招儿看不下去了,跳下车,一手一个提起两个大包,就往院门前去了。

她将两个大包放在门前,对跟上来的薛俊才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喊里面的人帮帮忙。庭儿那边也等着,再不走就晚了。”

薛俊才心里五味杂全,看着她:“招儿,我会考上秀才的。”

“嗯嗯,你多多努力。”

她很快就转身离开了,自然漏下了薛俊才看着她背影的眼神。

骡车在清远学馆门前停下。

不同于薛俊才,姜武扛着大包,招儿拿着小包,将薛庭儴送了进去。

一路被斋夫领着去了号舍。

号舍里的摆设极为简单,就是一条大通铺。其上划分了四个位置,炕沿放着条案,挨着墙是四个简单的木柜子,刚好可以睡四个人。

因为薛庭儴是第一个来的,斋夫说他可以随便选地方人便走了。临走前让招儿和姜武不要久留。

招儿给薛庭儴选了一个最里面挨着墙的位置,刚好旁边是窗户,既通风光线也十分好。

她将大包打开,给薛庭儴铺炕。

姜武本是要帮忙,却被薛庭儴给抢了先。

两人手搭手将铺弄好,看得出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十分有默契。

姜武在旁边看得眼热。

薛庭儴看了他一眼,又去帮招儿整理其他东西。

招儿将木柜子打开,伸手摸了一把,里面擦得十分干净。她将衣裳和用物都放了进去,关上柜门时,她看上面有锁头,便道:“待会儿我去给你买把锁去,平时不在就把柜子锁了。”

所有一切弄罢,招儿和姜武也该走了。

到了门前,薛庭儴将招儿拉到一旁说话:“你别忘了你是有男人的人!”

“你咋又说起这个了?”

“你别管,反正你记着就是。”薛庭儴本来还想说让招儿离姜武远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看得出招儿还不知道姜武对她的心意。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最好一直不知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安心念书。”

薛庭儴抿着嘴角:“我会跟先生说,有空就回去。你在家里看紧门户,晚上不要出门。”

“有黑子在,你还怕有人吃了我不成?”再说了,她还会几手功夫,这功夫是招儿小时候跟姜家父子学来的,再加上她力气比一般人大,反正寻常的一两个大汉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反正我说着,你记着就成。”

“好好好,我知道了。”

招儿很快就走了,号舍里就剩了薛庭儴一个人。

他来回在号舍里踱步了一会儿,待心情平复下来,才上了通铺,从柜子里拿出抄了一半的书和宣纸,在炕头的条案上铺开,抄了起来。

抄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咦,竟然有人比我还早!”

来人是个小胖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背上背着一个比他自己还胖的包。

明明天气还不热,此人却是汗流浃背的,他气喘吁吁地将大包放在通铺上,然后一屁股就歪在乐炕上。

“嘿,新来的,你叫啥?”

第28章

见对方也不说话,小胖子自我介绍:“我叫毛八斗,才高八斗的八斗,也是家有八斗余粮的意思。”

薛庭儴有些忍俊不住了,问:“你家很有钱?”若不何必着重申明家有余粮。

毛八斗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脑袋:“我家也没什么钱,就是开了个小杂货铺,这名儿是我爷给我取的,他见人就这么说。”

原来竟是家学渊源。

薛庭儴忍住没笑,道:“我叫薛庭儴。”

“这名儿倒是挺拗口的。对了,你是哪儿的人?”

“我乃湖阳乡下余庆村人士。”

两人正说着,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来。

此人个头挺高,但面容憨厚,看其模样打扮也是湖阳乡下某个村的人。果然经过小胖子的介绍薛庭儴知道,此人叫李大田,其祖父是大王村的里正。

这毛八斗和李大田在这里读了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两人去年就住在这间号舍里,所以早就相识。

因为毛八斗是个话唠,连带薛庭儴也不免与他们多说了几句,三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之际,这屋里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是个长相瘦弱,阴郁沉默的少年。看模样好像家境不好,衣裳上打着补丁,脚上的鞋也是破的,来了也不和人说话,就把自己的包袱往靠门的那个位置一放,低着头铺炕。

“庭儴,你是新来的,我带你到处逛逛去。”毛八斗热情道。

薛庭儴也没拒绝,三人相携出了号舍大门。

这号舍位于书馆的左后方,再往前就是射圃了。所谓射圃就是习射之地,古有君子六艺,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打从前朝逐渐完善了科举制度,以制艺作为朝廷选拔官员的标准,这君子六艺便渐渐为人所弃。除了礼、书、数依旧尚存,御、乐、射等已经不是作为一个君子,也就是读书人的标准,而是变成了附庸风雅之物。

虽这射圃乃是县、州、府学乃至国子监等场所标配,以至于许多学馆、书院也纷纷跟风仿造,却不过是个摆设。而在清远学馆,这里则是学生散心娱乐之所在。

射圃并不大,也就半亩左右,却是种植了许多草木。此时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四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

一路沿着小径来到射圃,见左右无人,毛八斗才低声和薛庭儴说:“那陈坚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平时少于他交谈。”

看这阵仗可不只是不好相与,难道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嫌隙?可当薛庭儴状若无事问起,毛八斗却是不愿多说,连憨厚的李大田也是讳莫如深。

经过和两人一番交谈,薛庭儴也看得出两人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无缘无故背地说人坏话,大抵两人也干不出来,这么说那陈坚真有什么问题了?

因为两人都不愿提起,薛庭儴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将事情放在心中。

今天虽是开馆第一日,却是给学生们用来安顿的。待明早祭了圣人后,先生才会开堂授课。

这些是毛八斗告诉薛庭儴的,不光这些,他还告诉了薛庭儴很多这学馆里的事。

例如学馆里共计有三十多名学生,先生的话却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还是馆主,所以学馆里先生是十分紧张的。

这三十多名学生被分为甲乙两个班,其实甲班都是学业出众的学生,乙班则是初入学或是季考年考未能过关者。例如薛庭儴就是初入学,自然在乙班,李大田和毛八斗也在乙班,他们就是属于学业不精之人。

“我也是去年年考时闹肚子,才会没排上名次。若不是这么倒霉,考进甲班,让馆主亲自授课也就是毛毛雨的事儿。”毛八斗大言不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