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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3)+番外

想要走上这一条路,首先第一得具备资格,童生便是具备这个资格的人。是需要通过县、府两试,才能被称之为童生。至于再下一步就是秀才了,成了秀才便是进了学,也是踏上科举之途的第一步。

由此可见一斑,童生也不是一般人,所以薛青山在薛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可之前也说过了,薛家的家境在乡下只能算是中等人家,像这样的家境要想供一个读书人,几乎要穷尽全家所有人力财力。因为老大是长子,以后要立门户的,又天资聪慧,下面的几个儿子自然都得让步。

至于薛狗子为何会大病一场,那还要扯到薛家的另一桩旧事上。

当年薛青山中了童生后,也算是少年得志,他本是踌躇满志想一举过了院试,也能得个秀才公当当,可惜天不从人愿。

只差临门一脚,换做是谁都不甘心,薛青山只能沉寂下来,发愤图强,寄望下次能中。

就这么一去匆匆多年,当初的踌躇满志被现实冲击得是满目疮痍,薛青山考了多次未中,总不能一直闲在家中吃白饭。万般无奈下才在村里办了个私塾,专门收本村和附近几个村的孩子读书识字,多少也能混口饭吃。

如此便利的条件,薛家的几个孩子自然也都跟着沾了光。下面几个小的都还小,孙子辈里也就大房的长子薛俊才,和二房的薛狗子学得时间最长。

不过比起堂哥薛俊才,薛狗子明显要不如许多,也是他身子太弱,小时候总是三天两头的病,耽误了许多的功课。

时间拉到五年前,这一年提学官在府城开了院试,薛青山自然不会错过,早早就停了私塾的课,奔赴府城应试。

这时候出门一趟可不容易,再说薛老爷子也不放心大儿子一人出门,便让老二薛青松陪着去了一趟,寻常打个杂什么的,总是一个照应。

也就是这趟出了事,薛青山在府城里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薛青松为了护着大哥,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人最后倒是被拉了回来,可回来没几日就断了气,临终前薛青松让薛青山答应自己,必要穷尽其所能将薛狗子供出来。

事实上为别人让道了一辈子,薛青松怎么可能心中没有怨言,只是他本性憨厚,也是自知天资不如大哥,才会一直默默无闻的奉献。

可临到自己儿子身上,尤其薛狗子从小体弱,怎么看都不是吃庄家饭的人,而自己又命不久矣,薛青松才会趁机逼着大哥许下承诺。

薛青松会这么做,不过想打破薛家的资源一直往大房身上倾斜的现状。薛家只有大房有两个读书人,如今多了个薛狗子,三房的孩子那会儿还小,老四还没成亲。只要薛青山答应,旁人自然无话可说,薛青松也算是为了儿子褐尽所能了。

薛青山当场答应下此事,声声泣血,说一定会将薛狗子当做自己儿子看待,薛青松这才闭了眼。

而之后没多久,本来就身体不好的裘氏忧郁成疾,也跟着撒手人寰。薛狗子自此成了无父无母的苦命娃,幸好还有爷奶叔伯们,和招儿这个童养媳,倒是不用担心衣食无着落。

之后的数年里,薛青山果然待薛狗子宛如亲子,村里谁人不说薛家老大这是把侄儿当亲儿子养。可俗话说人心最是善变,自私乃是人的本性,随着时间逐渐的过去,大房渐渐变了态度,虽是人前还是如同以往,可人后如何那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到了今年,眼见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儿子的,薛青山就动了想把薛俊才送到镇上学馆里去学两年的心思。

可去学馆读书耗银甚多,且不提一年的束脩都得数两银子,先生的三节六礼,及平时所用的笔墨纸砚,这都是要钱的。薛家因为供出了个薛青山,早已是元气大伤,又哪里有钱供两个孩子一同去。

只能拿出一份银钱,也就是说薛俊才和薛狗子只能去一个。

薛青山将事情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薛狗子并没有识趣地说出不去的话,而是选择了沉默。

那段时间薛家的气氛诡异,薛老爷子愁眉不展,祖母赵氏成天阴阳怪气的,倒是大房两口子还是一如既往,浑然就当没这事。

这也就不提了,也是凑巧,竟让薛狗子不小心听见大伯母杨氏和四婶孙氏暗中说话,说要让公婆出面,让薛狗子将去镇上读书的名额主动让出来,薛狗子急怒之下才大病了一场。

想起这些,薛狗子一阵心绪难平,同时脑海里又浮现许多的画面,正是他之前梦里的一些内容。

梦中那个薛庭儴在十四之年也是面临了同样的处境,而对方也是经由此事才性情大变,一改早先的秉性。

难道他就是薛庭儴,那个薛庭儴就是他?可他为何会梦到这些东西!

薛狗子脑子里一阵翻搅似的疼,手里的包子跌落在炕上,旁边的水碗也被打翻了。招儿听到动静,忙冲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狗儿,狗儿,你可千万别吓我!”

作者有话要说:大招儿,小男人,我承认我有恶趣味 →.→

见有小仙女问是不是男主视角,我能说是混搭视角么?

第3章

因为薛狗子的突然晕倒,闹得薛家是人仰马翻。

为此,三叔薛青柏还专门从大伯家借了牛车,从镇上请了大夫回来。大夫来把过脉,薛狗子并无任何病症,之前的病也差不多痊愈了,如今虽是有些体虚,但只要慢慢将养就好。

至于头疼之说,却是连大夫都说不上是何原因。

将大夫送走后,祖母赵氏当场拉了脸。

她五十多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挽了个纂。容长脸,眼皮有些下塌,脸一拉就成了三角眼,看起来格外不容人。

不用赵氏说话,孙氏就说上了:“招儿,不是四婶说你,你这丫头就喜欢大惊小怪。莫不是故意折腾我们大家吧,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男人薛青槐拉了一把。

“行了,少说两句,招儿不是个不懂事的,再说了狗子本就病着,找个大夫来看看也好,家里人也能放心。”

“我少说什么少说,我又没说什么……”

“你还说……”

两口子一面说着话,一面拉拉扯扯就出去了。大伯母杨氏对招儿笑了一下,才对婆婆道:“娘,咱们也走吧,让狗儿好好休息。”

赵氏看了炕上的狗子一眼,冷哼一声,扭头便走了。光从她这架势就看得出,她气得不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薛家也称不上多么有钱的人家,从镇上请一次大夫回来,少说也得一两百个大钱,以薛家如今的家底能折腾上几次?!尤其方才大夫的把脉之言,正是证实了赵氏猜测薛狗子有故意装病之嫌,她能高兴才出了怪。

让赵氏来看,二房的这两个小崽子就是故意折腾家里人,不过老大媳妇既然出面劝了,赵氏自然不会再多说。

总体来说,薛家如今三个儿媳妇,以杨氏最得赵氏的心,老大身份不一般,赵氏也是愿意给大儿媳妇几分脸面的。

赵氏和杨氏走后,屋里就只剩了三叔薛青柏和三婶周氏。这两口子惯是不多话的,也没有多留,招儿想着方才三叔忙进忙出也辛苦了,撑着笑将两人送了出去。

等扭头回来,就见薛狗子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睁着眼躺在炕上,眼神直愣愣的。

她也没多想,来到炕边,摸了摸他的头:“狗儿,你别多想,他们不信你是病了是头疼,姐信你。你好好养病,千万别再胡思乱想。”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嘴里有些发干,嗓子也发紧:“招儿……”

“咋了?是不是哪儿还不舒服?”

感受着这双并不细腻却十分温暖的手,在自己头脸上摸来摸去,薛狗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现实感和庆幸感。

她没有死,他也没有死。

他虽是并不喜她平日里的一些所作所为,甚至厌恶她是自己童养媳的身份,但从没有想过让她死,他又怎么可能是那杀妻弑子之人。

可薛狗子还是十分心慌,因为那个梦太真实了,历经了那一场七十多年的梦,就好像他也经历了那场人生。而梦醒过来,沧海桑田,竟是不敢回首。

“招儿……”

“哎!”

“招儿……”

“嗯。”

“招儿……”

一股热流突然从干涩的眼眶中,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这可把招儿吓得不轻,也顾不得去想小男人平时可从来不会这么喊她,更不会让自己亲近他,一把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着急地问他怎么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埋在自己怀里哭,招儿忍不住误会是不是方才那些人让他又多想了。让招儿来看,小男人就是心事多,还从来不说出来,若不然也不会得这场大病。

她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抱他小时候一样,将他抱在怀里,安抚道:“狗儿别怕,就算他们不送你去读,姐送你去,姐砸锅卖铁都送你去。”

薛狗子到底是大病初愈,又经历了这么一场事,晚饭喝了些稀粥就睡下了。

招儿给他盖上被子,才去整理自己方才带回来的背篓。

背篓里装的都是些针线布头之类的物什,这是招儿在镇上绣坊里买来的碎布。之所以会做这门生意,还是以前招儿替村里妇人捎带做好的荷包往绣坊里去卖,才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