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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255)+番外

一直坐在上头像似在打瞌睡的徐首辅,突然站了起来,对嘉成帝大呼道:“陛下,三百万两,这次打辽东的军饷有了!”

第189章

徐首辅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让殿中的人都是一愣。

之所以会愣,是因为声音突兀,也是打辽东军饷之事,当然还有徐首辅这般表现罕见。谁不知首辅上了年纪,平时说话慢走路也慢,更多的时候就像一个摆设,这般模样实属难得。

可若是提起军饷之事,倒也能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最近朝廷因为边关军饷供不上的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嘉成帝已经连发了几场怒了,可惜户部那边没钱,别处也挪不出钱来,朝堂上气氛低迷,一干大臣们低着头做人。

若那定远县真能拿出三百万两银子,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可问题是,那是薛庭儴包庇走私赚下的钱!

其实到了此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诸炳桐是浙江巡抚,定然没少暗中收人贿赂,包庇走私之事,可薛庭儴的到来,却抢了他嘴里的肉。

所以才会有诸炳桐手段用尽对付一个小县令的事,甚至不惜栽赃同僚。

为何诸炳桐不用直接手段对付,而是要拐着弯。

这件事恐怕就应在嘉成帝身上。

到此时,谁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一场圣上连同徐首辅等人演出的戏,为的不外乎开海禁。而那薛庭儴肯定是被圣上私下授予,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大的胆子。

如果用了定海县那边的银子,之后徐首辅等人顺势就会提出开海禁。可如果不用,又从哪里去变银子支撑边关的军饷?

当初太祖驱除鞑虏,平定天下,可也不过只将那些金人撵出了山海关以外。这些年来对方一直没放弃骚扰,朝廷自然慎重以待。每年光花在边关的军饷,就占了朝廷每年开支的一大半,关键哪处都可以省,唯独这处省不得。

圣上真是好手段,几面同时夹击,让人束手无策,进退两难。

其他大臣还在琢磨这件事如何解决,那边徐首辅已经说上了,所说之言不外乎给那定海县知县薛庭儴脸上抹金。

从用心良苦,到赤胆忠心,到圣上可以让臣子受苦,但绝不能让一个忠心的臣子流泪。反正光堂话说了很多,不外乎就是给薛庭儴脱罪。

明明是瞒着朝廷,带头兼包庇商人走私,在徐首辅嘴里就成了为国为民。

关键没人敢说什么,只要朝廷还想用那份银子,就必然得给其披上一层美好的面纱。不然一面骂着人贪官污吏要处置对方,一面还用着人家弄来的银子,那朝廷成什么了?

朝廷从上到下,谁不要脸?既然要脸,薛庭儴就得是好官,是忠臣。

“徐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啊,其实朕哪好责备于他。”嘉成帝满脸惆怅,似乎很感叹道:“此子虽年轻气盛,却是个心怀大义之人,知道爱护百姓的官员,即使他做了错事,也是个好官。更何况他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堵不如疏,把老百姓逼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朕的江山还怎么安稳。”

“陛下,圣明!”

徐首辅颤颤巍巍地就要往地上跪,却被嘉成帝示意一旁的郑安成给扶住了。

“能干实事,又愿意给朝廷做事的人,总比那些尸位素餐,坐着朕给的位置,贪着朕的银子的官强。”

提起这些,嘉成帝面上带了些薄怒,道:“郑安成,让锦衣卫的人速去速回,以最快速度将那诸炳桐带回京。朕倒要好好看看,那浙江的水到底有多深,为何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知县都懂得为朝廷排忧解难,那些做了这么多年官的人,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不成?!”

“是,陛下,奴婢这便让人去吩咐。”

这话也成功打消了,下面有人想提出些反对意见的冲动。大势所趋,不被牵连都是好的,别的暂时也不敢多提。

嘉成帝又道:“首辅带着其他议一议,边关军饷之事要议,开海禁的细节也要议。至于其他的,还是等诸炳桐进了京再说。”

“是,陛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徐首辅等人很快就从乾清宫退出来了,还是各走各的。徐首辅带着陈坚,身边跟着谭阁老,吴阁老身边跟着冯成宝和费迁两人。至于其他的诸如杨崇华等人,则都是分开了走。

谁也没跟谁寒暄,都是步履匆忙。

吴阁老等人回到内阁,便去了单独辟给吴阁老歇息的那间屋子。

这内阁中,也就徐首辅和吴阁老才有可以供安歇的地方。房间也不大,就是一间,却是分着外间和里间。

费迁跟在后面进了门,就赶忙把门给关上了,外面守着人,自是望风免得被人偷听了去。

“阁老你可真是糊涂啊,那样的人,你怎么就把他放去了浙江。”冯成宝气急败坏道,完全忘了平时他是以吴阁老为马首是瞻。

吴阁老也没生气,就是脸阴得吓人。

“我说我不知,包括你们,都觉得是我是骗人的。当初我只说将他扔出去外放,可没有指定地方,事情是下面人办的。自打陛下那次抱恙,我们就仿佛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通常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我哪有什么功夫去关心个毛头小子!”

冯成宝还是一脸不信:“我就不信,那诸炳桐没告诉你?”

吴阁老重重吐出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还真没有说,还是贺维那边报了上来,我才知道这事。我当即就吩咐他,让他把这小子处理了,没想到竟闹了这么一出。”

冯成宝一脸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往他身边的圈椅上一坐,道:“那你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吴阁老不说话,费迁走上来道:“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明显暂时是阻不了陛下开海禁。浙江那边我们都不干净,若是阻挠,就怕横生枝节。”

冯成宝看了他一眼:“不干净的又不只我们,他们那些人又有谁是干净的?”

“可他们至少没堵在炮口上。”吴阁老道。

“那你们就说怎么办吧?这事是管还是不管,就让朝廷开了?开了以后,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吴阁老被他的说辞气得不轻,骂道:“你就知道吃知道喝,你捞的那些银子还不够你吃喝几辈子?你迟早有一天死在这吃喝上!”

冯成宝满脸晦气,却是没有顶嘴。

费迁沉吟一下,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先自保,再图其他。阁老,这事您得抓紧着办了,至少在诸炳桐入京之前,要给他递了话,不该说的不要说。”

“等出宫了,我便让人去办。”吴阁老揉着眉心,疲惫道。

“还有,就是之前说的,圣上这次开海禁,明显是势不可挡。可开哪处,怎么开,还有待商榷。”

“你的意思是——”

吴阁老望了过来。

“这开海禁损失了可不止是我们,别看他们都镇定着,指定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此事光我们还不成,得拉着他们一同,能拖延一时是一时,能只开一处,就先开一处吧。”

闻言,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就在京里一片混乱之际,浙江那边却是与以往没什么区别。

唯独诸炳桐,因为李千户一直没出现,心中莫名的有些忧虑。

他倒也命人去看过了,李千户一直没回来,甚至他这次带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

实在蹊跷得很!

又等了两日,他实在耐不住了,派人去了定海县。

可惜这次还没等他的人回来报信,从京里来带他上京的人就来了。

是锦衣卫。

当看到锦衣卫时,诸炳桐心中就是一惊,可无论他怎么询问,对方都不愿透露半点口风。还是行经一处驿站,有个人给他递了话,让他咬死了是和窦准私怨,才会栽赃陷害,其他一概不知。

就只有这么几句话,看守他的人就来了。

那人匆忙离开,再没出现,诸炳桐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至于另一头,别看薛庭儴把书信写得字字血泪,实则那就是给你上面人看的,他根本没当成回事。

甚至是定海县,以前怎样,如何还是怎样,生意一点都没少做。

窦准那边给薛庭儴来了信,说是诸炳桐被京里的人带走了,薛庭儴悬了已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估摸着以朝廷办事的速度,至少得一两个月事情才会有结论,便想着去把儿子接回来,顺道也把招儿接回来,谁曾想他这边还没动身,京里就来圣旨了。

是顺喜带来的圣旨。

两年多不见,不光顺喜比以往变了不少,薛庭儴也更见成熟。顺喜连圣旨都没宣,就和薛庭儴寒暄了一番旧事。

薛庭儴见他面上带着笑,言语之间没少推崇,就知晓圣旨里肯定是大好事。果然,叙完旧情,顺喜正经起来,一派装腔作势将圣旨宣读了一遍。

圣旨里的内容自然是薛庭儴想了很久的事,朝廷打算重建市舶司了,暂时只建一处,地点就设在宁波,并任命薛庭儴为提举,负责重建市舶司等事宜。

也就说薛庭儴升官了,虽然这官不大,市舶司提举也就是从五品的官衔,却是质的飞跃。

整个大昌就开了这么一出市舶司,可以想象这官有多么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