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家养小首辅(243)+番外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尽皆叫好,可把这群人给弄迷糊了,难道说现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衙门里这些死要钱的不爱银子了?

他们哪里知晓,薛庭儴早就下了命令,守门的衙役和门吏一律不准受人好处,大家互相监督,人人都可以检举,检举有赏,甚至自己也可以检举自己。

像方才那门吏就是,别看他损失了这块儿银子,可转头上面赏的更多。再说了,如今在县衙里当差,可都是肥到不行的肥差,谁脑袋被驴踢了贪这点小钱,倒是差事丢了,可是哭都没眼泪。

“收好你的银子,等会儿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那门吏将银子丢给管事,满脸鄙夷。

就在他转身欲走,突然生了大变。

那管事竟是转身从货车粮袋子下抽出一把大刀,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负责押送货物的伙计们纷纷都从车上抽出了武器。

站在门楼上的门吏看到这一幕,当即操起一把破锣敲了起来,同时大喊道:“有倭寇,老爷说了,抓住倭寇者有奖。”

就这一句话,一旁本来老实巴交等着进城老百姓们顿时变了脸,有的拿出木棒,有的直接拎着扁担就来了。更不用说那些正等着入城的车队,押货的伙计们顷刻就不知从哪儿变出了武器,围了上来。

直接又把想突围跑掉的这些人给弄懵了,这是进了狼窝的羊崽子?

他们没想到城门处会查的如此严格,所以那些货车上也就上面放了几袋子米粮,其他的都是沙土。见门吏如此刁难,眼见藏在下面的兵器就要暴露了,才会突然变脸打算突围。

料想就眼前这几个衙役,也挡不住他们,谁曾想顷刻就被一群饿狼给围住了。直到他们都被拿下,卸了兵器,被人给绑了,都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牛满脸带笑,道:“方才出力的人,都已经被记了下来,待会去衙门领赏。”又和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曹管事,你们的人真是眼疾手快,竟拔了头筹。”方才这些人就是这姓曹的管事,带着人拿下的。

“好说,好说。”曹管事满脸堆笑道。

一旁有几个车队的人面上隐隐露出遗憾之色,似乎非常遗憾自己等人竟没快过曹家的。

这让那些被抓的人更是一头雾水,他们哪里知道薛知县的大方早已深入人心,既然县衙里说有奖,就不会用三瓜两枣打发了。

就好比之前就发出过一次,有人不识趣借机在县城闹事,被某个商行的人给拿下了,本就是顺手而为,谁知事后领了张五车货的条子。

如今来定海县做买卖的各家,每趟结束后县衙都会发下一定额度的批条,以供下一次使用。下次的货量只准照批条上来,多了不准进,每家的额度都不等。

这个定额当初曾引来议论纷纷,无奈县衙门势大,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不过事后就有人发现,这批条上的额度是根据上一次的出货量,以及交易过程中是否发生了不快,乃至其商行本身是否有信誉综合评定而来。

如若有夷商投诉上一次的货存在参差不齐,或者质量有什么问题,下一次这家商行的批条必定数量大跌。

当然也不仅是这些,其实说白了就是,你来定海做生意,要老实不惹事,听官府的安排,同时要秉持着商人诚信为本,别搞一些坏了声誉的小动作,批条的出货量自然会慢慢增长,反之则是下降。

有人试过往县衙走关系,甚至是送礼送到薛庭儴面前,想多弄些批条,可俱都没什么用。唯一一次格外放出批条,就是那次有人闹事了。

这就是这些商行的人,为何会如此积极的原因所在。

城门很快就恢复了次序,这些被抓的人也送去县衙。

可惜的是,无论怎么被拷问,这些人都不说出自己的来历,只说知晓定海现在富裕,打算来黑吃黑抢一票。

问题是最近黑吃黑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县衙里已经抓了好几拨。

很快就到了出货的日子。

不同于之前,如今既然摆上了明路,白天自然比夜里方便多了。

定海港的码头上,如今焕然一新。

码头被扩建了,以前那些简易的栈桥都被换了新,从两人可过,变成了能通行五六人,运货的速度自然大幅度提升。

天空碧蓝如洗,灰白色的海鸟在天空飞翔着。

装满货物的货船很快就出了港口,定海离双屿并不远,也不过行驶四十海里就可到,一个时辰的功夫。

两艘货船行在中间,左右各护持着一艘战船。

这些路都是走习惯了,闭着眼睛都能到,也因此哪怕是掌舵的舵手都有些百无聊赖。

……

在离此大约有五六海里的地方,停着两艘战船,其周围还簇拥着十多艘小型战船。

薛庭儴坐在战船三楼的指挥室中,其身侧坐着谢三。

“你真想好了?”

薛庭儴失笑地看着他:“这种情形,已经避无可避了。他们手段用尽却无用,必然会用这一招。”

他站起来,来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甲班和平静无波的海面上。

“这是最简单省事的手段,只是之前他不想大动干戈,若是换做你,既劫了货,又打击了咱们,扭头对朝廷那边上报说是打了倭寇。财得了,名得了,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何乐而不为。”

大抵是薛庭儴轻松的态度影响到谢三,他笑着道:“他肯定不太愿意官升一级,离了这处一个指挥使还没他这么大的能量。”

薛庭儴笑了起来,谢三反倒收了笑容,有些迟疑道:“我就怕他倾巢而出,以咱们的势力,并不是郭巨卫的对手。”

“他不会,即使会,也不用怕。”

谢三并不知道薛庭儴是哪儿来的自信,难道说他还留有伏兵?他脑子里快速想着,可怎么都想不出他还能在哪里留有伏兵,毕竟在此的已经是定海全部的势力。

可这些对上郭巨,却并没有太大的胜算。

就在谢三又陷入焦灼的挣扎之时,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阵号角。

那号角声袅袅,传到这里来,已经十分微弱了,可这里很快就有了动静,一声绵长的号角声响起,船动了。

此时,定海县的船队已经被人围上了。

是五艘战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船上没有旗子,船上之人所穿的衣裳颜色混杂,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详细。

且这些人出手极为狠辣,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是打,哪怕是海盗船,都没有如此这般行事的。

战船在经过短暂的停顿,很快就迎面而上,货船上却是阵阵混乱。炮声中,有号角声响起,却是没人当回事。即使岸上收到消息,等赶过来这伙人早就劫了货撤退了。

炮声隆隆,海战不同于陆地,两兵没办法直面接触,自打火器被大面积普及海船后,几乎海战都是以火炮作为两兵交接。

甲班上,卫所的兵士带着民壮团的人,不停地调换着桅杆上的船帆,舵手疯狂地旋转着船舵,借以躲避对面砸来的炮弹。

这些炮弹都是实心铁弹,一旦落在船上,就会引起很大损伤。或是船被砸个窟窿,或者变成绞肉机绞杀着兵卒,看似一颗不大的铁球飞射过来,经常是人神皆避,不然就是胳膊腿儿齐飞的下场。

在最靠后方的一艘战船上,指挥室中,贺指挥使拿着千里眼看着前方。

这次本不用他亲自出面,无奈他恨定海至深,定要亲眼看见他们全盘覆灭的下场,才能一解他心中郁气。

“大人,这些人打算跑。”

“围上去。”

对方会跑并不出贺指挥使的意料,敌众我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是很快就有消息递上来。

“大人,他们分头跑了。这定海卫的人胆小至极,似乎打算扔下货船自己跑。”

战船不同货船,货船因为运了货,吃水深行不快,可战船就不一样了,孑然一身,真加起速来,可比货船快得多。

海面上的动静,自然被纳入贺指挥使眼底,他得意地哈哈一笑:“一群孬种!留两艘船拿下货船,咱们追上去,这次定要将他们打残了,让他们敢跟老子斗!”

“是。”

说起来容易,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两艘货船上的人也不想坐以待毙,依旧以最快的航行速度往前行驶着。这掌舵之人似乎非常慌张,竟是和战船背道而行,只图先逃离这里,并不看路。

而两艘战船早就跑得只剩了个背影。

郭巨卫的战船分出三艘去分别追击那两艘战船,这边留下两艘战船缓缓向货船靠近。

货船见这偷袭的战船越靠越近,也放出几炮予以示威。

现如今货船上一般都装有佛郎机炮,不过火力并不大,毕竟货船的主要功能还是运货。

就在这两艘战船对着货船露出狰狞的微笑时,海面上突然出现一队战船,数量极多,云帆遮天,蔽日而来。

第181章

率先看到这队战船的旗手,使劲的挥舞着手中的各色旗子,下方的鼓手也擂响了巨鼓,鼓点急促,意味着敌袭。

本来坐在指挥舱中,等着拿下货船,好跟指挥使大人请功的周百户,当即就愣住了。

甲班上脚步凌乱,嗵嗵嗵踩得人心慌意乱。

随着一个脚步声急促响起,有人冲进指挥舱报道:“大人,船,很多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