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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241)+番外

招儿趴在他身上,啼笑皆非道:“你贫就是!”

薛庭儴拽过一件衣裳,当做帕子掩着脸哭:“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小生不知你是回去应付你家中的那个死鬼老爷。想我昂昂七尺男儿,不过是因为一时行差就错,便自此跌入了你的红粉窝,再也翻身不得。我二人明明相互心悦,却只能做这地下夫妻,如今你为了应付他,弃我而去,我心中泛酸,却没处诉说。”

招儿笑得肚子都快破了,见他掐着嗓子唱道,便也佯装满腹犯愁蹙紧了眉,怅然地抚着他的脸,说:“你即知晓他是我的夫君,就知我的为难,其实我心里还是爱着你的。”

“怎么爱?”

“你想怎么爱?”

“那今儿你在上面。”

说着,薛庭儴就换了腔调,衔上招儿的唇瓣。

冰凉的薄唇带着一股茶叶的微苦,温热的舌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唇齿交缠之间,招儿就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鼻息之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恍惚之间,就感觉一阵凉意,突然薛庭儴松开口,招儿刚急着想呼吸几口,就被撞得差点岔了气。

他抵在她颈侧,咬着她耳垂,一面道:“夫人,你说是你家那死鬼老爷让你满意,还是小生能让你满意?”

呃……

见她不答,他就折磨她,招儿只能如了他的意。

“肯定是你。”她呼吸不稳道。

“真的是这样?”

见他笑得宛如偷了灯油的老鼠,招儿转了转眼珠,也用唱大戏的腔调,小声唱道:“我的亲亲儿,你是不知我家老爷啊,不过是外强中干,银样蜡枪头,所以还是你得我心意。”

“敢说我银样蜡枪头?”

……

次日,招儿就悄悄启程了。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没告诉弘儿娘去干什么了,只是说要出门一趟,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弘儿倒是很懂事,让娘早去早回,招儿上了马车却是偷偷了哭了一场。

招儿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临海之滨的定海县还是如同以往宁静而又喧嚣。

唯一与以前有些区别的就是,随着双屿港渐渐为人所知,来到这处进行买卖的夷商越来越多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是约定好时间进行交易,而是经常有人主动找了来。

而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是舟山岛的日渐清冷,以及贺指挥使的震怒。

所以招儿走后的半个月,宁波府知府孙大人便亲自招了薛庭儴去府城一趟。

第179章

宁波府府衙的气派,自然不是县衙可媲美的。

薛庭儴到了地方,经过通报,就被人领着进去了。

一路过了大堂二堂,来到三堂,此地正是府台大人招待宾客之地。

孙府台穿一身深青色的常服,发色灰白,面庞消瘦,留着一缕长须。只看其面相,倒不像是掌管一府民生的府台,反倒像是哪儿的教书先生。

薛庭儴到时,他正立于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薛庭儴也没说话,就在下面站了下来。

孙府台写得十分投入,半响才放下笔,抚着须满意地看着案上的字。

到了这时,他才看见薛庭儴,道:“薛知县来了?”同时叫来下人奉茶。

可他本人却丝毫没有坐的意思,依旧是立在那处。这种情况下,薛庭儴自然也不能坐。

“早就听说薛知县的大名,倒未曾想到竟是这般的年轻。”

两人虽说一个是上峰,一个是下属,可按照朝廷的规矩,地方官员皆由吏部指派委任,若无甚大事,一般知府并不会招下属县官见面,寻常大多是文书之类来往,所以薛庭儴虽上任已有二年之久,两人却是未曾见过面的。

“府台大人夸赞了,古有甘罗九岁拜相,下官年逾二十,才不过是个七品县官,实在当不得如此夸奖。”

“薛知县谦虚了,需知三元常有,六首却是罕见,打从开科取士以来,六元及第也不过只出了两个,薛知县当得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量。”

“下官受之有愧。”

拱手一鞠说了这一句,薛庭儴就没有说话了,倒是孙府台目中含笑看着他,像是十分欣赏他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什么来,对薛庭儴招了招手:“薛知县,这边来,看看老夫这字写得如何。”

薛庭儴也就恭恭敬敬去了,凑近一看,孙府台的字写得可真是不错。一笔字龙飞凤舞的,笔势连绵回绕,一气呵成,一股泰山压顶之感迎面扑来。

“大人好字!”他赞道。

孙府台抚须笑了起来,道:“看来薛知县对书之一道,也是颇有钻研,帮老夫念念这副字可好?”

薛庭儴一字一句念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薛知县,可是知晓是为何意?”

这段话出自礼记,薛庭儴乃是两榜进士出身,若是不知其意,大抵别人都要怀疑他这六元及第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可偏偏孙府台不光让他念了,还让他解释其意,这行举里的意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

薛庭儴目光翻腾了一下,也就解道:“此段出自《礼记》的曲礼篇,大义是教导做人要懂得中庸之道,既不能不及,又不能太过,过分便成了傲慢。欲望可以得到正当的满足,过分则走向放纵。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事上,都要遵循着过犹则不及的道理,都不能走极端。这样,才能在上下左右的关系中,和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站稳脚跟,并有所作为。”

“薛知县不愧是状元出身,这六元及第也是实至名归,解的好,解的好啊!”

薛庭儴面上含笑,没有说话。

“既然薛知县懂得此言之意,那么老夫就放心了。你尚且年轻,年轻人都气盛,像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都能理解,但万万记住,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凡事要懂得权衡利弊。”孙府台一面感叹地说着,一面拍了拍薛庭儴的肩膀。

哪里像是初次见面,俨然一副长辈教导家中晚辈之态。

薛庭儴若是不知这老匹夫在玩什么花招,该白活了这么多年。

说白了,定是上次此人向谢三递话,让他们适可而止,可他们非但没适可而止,还反倒其行。薛庭儴不用细想,就知晓郭巨那边没少有人骂他,说不定正想着怎么对付他,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幕。

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薛庭儴若是能听进去,今儿也不会有这么一遭。

“看得出你很喜欢这副字,老夫就将他送给薛知县了。”

他能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心中腹诽着,薛庭儴还是从孙府台手中接下了这副字。

“既然薛知县事务繁忙,老夫就不多留你了。下次待老夫再写出满意的字,定命人邀了薛知县前来赏字。”

“下官定欣然前来。”

薛庭儴很快就离开了知府衙门,上了马车后,他才将一直捧在手中的字,给扔在了马车上。

“这些人也不知道累不累,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的事,偏偏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胡三闻及此言,不禁问道:“大人,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回。”

说是这么说,薛庭儴回去后却干了一件事。

他让胡三亲自护送弘儿离开定海县。

毛八斗被分派至松江府下的一个小县城里,薛庭儴到任后,两人也来往过几封书信,他让胡三将弘儿送过去,连同那个他请给儿子的先生。

“大人!”

“去吧,我只是以防万一,招儿走了,索性也把弘儿一并送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得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可若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难道你不信任你家大人?说了只是以防万一。”

胡三跟了薛庭儴这么久,心知肚晓他是什么性子。

别看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可他一旦下了什么决定,全天下大抵也就只有夫人能劝得住,偏偏如今夫人不在家。胡三甚至怀疑,大人千方百计让夫人去了南京,是不是就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

“大人,您尚且年轻,其实不用这么极端,可以徐徐图之。”胡三难得插言道。

薛庭儴笑看着他:“胡三,有没有人跟你说你真的很啰嗦,像个老太婆。我都说了以防万一,再说了你忘了你家大人背后是谁?行了,都说是以防万一了,弘儿是我的软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搞出什么下作手段,我扫除了后顾之忧,也能好好跟他们斗一场。”

“至于你说的徐徐图之,这是不可能的,打从出了京,这一场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丢下这句话,薛庭儴便出了这件屋子,留下胡三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薛庭儴回了后宅,小绿已经将弘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爹。”

“你娘不在家,爹忙着县里的公务,也没空照看你。刚好你那毛伯伯一直说要接你过去玩,他家有个小妹妹,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妹妹?去和妹妹玩一段时间,过些日子爹再派人去接你。”薛庭儴蹲在弘儿面前,对他道。

“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薛庭儴见儿子紧皱眉头的小摸样,失笑地揉了揉他的头:“能有什么事,爹不过想着你和先生念书辛苦,如今你还没有读大学,学业也不紧张,刚好可以出去玩一玩。等以后读了四书五经,学业就紧了,到时候可能好几年都不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