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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238)+番外

忙碌了一整年,也就靠这段时间能够歇上一歇,养精蓄锐,以待明年开春。

别的也就罢,养精蓄锐倒是真的。

闲下来后,薛庭儴每日就是处理下县衙的公务,看一看那些民壮训练的情况,当然少不了在家里养养肉,顺道教教儿子。

弘儿也快五岁了,零零散散被爹娘教着,所以早就启蒙了。

薛庭儴一直说给他找个先生,可惜定海县这里实在偏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好先生。也因此只能薛庭儴自己先教着,所幸弘儿还算伶俐,也让他费不了什么心思。

至于招儿,有高升他们的帮忙,如今比以前要清闲多了。

空闲下来的她,总算有功夫给父子两个做些好吃的,尤其冬天本就是养膘的时候,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薛庭儴和弘儿的脸就吃圆了一圈。

现如今薛庭儴最爱的干的事,就是窝在床上不起来,最好吃喝拉撒看公文邸报都能在榻上解决了。实在不怨他懒,而是这南方的天气太冷,湿冷湿冷的,比北方的干冷要冷多了。

关键还没有炕。

去年不觉得,可能是心里一直安静不下来,总想着还有许多事要办,今年空闲下来,他就觉得这种天气特别难熬。

熬了几天,实在简直不下去了,他折腾起来找人给他修炕。

可定海这地方可没人会修炕,每年冷也冷不了多少日子,有时候连雪都不见下,要炕做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

关键薛知县薛大老爷熬不住!

他好不容易做了大老爷,好不容易舒坦了,为什么还要熬!

于是招儿就哭笑不得地见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就为了一个炕的事在她面前碎碎念了几日,直到薛青槐从外面回来,才算是消停。

薛青槐会修炕,西北的又是乡下的男人有几个不会修炕的。唯独,薛庭儴算是个例外吧。

修炕这活儿简单,弄了点砖,薛青槐一天都给修好了。

又晾了两天,还没等晾实了,薛庭儴就折腾让人给他把炕给烧了。果然烧了炕,屋里顿时暖和了,就是刚修的炕得给烤干了才能用,便又空了两日。

待到了可以用的那日,薛庭儴亲自动手给炕上铺了一层席子,又在席子上铺了一层绒毡,再是铺上一层不厚不薄的褥子,上去试着滚了下,果然神仙来了都不换。

弘儿见爹在炕上滚,便也脱了鞋上去滚,父子俩闹得一屋子热闹,黑子也跑去贴着炕边卧下来。

北方的狗来到南方格外不能适应,挨着炭盆睡,哪有贴着炕睡暖和。

黑子年纪也不小了,细算下来也活了十个年头,如今精神头儿也不如以往,以前还能陪着弘儿疯闹,如今只是趴在那里看着静静地看弘儿疯闹。

薛庭儴和招儿嘴里不说,其实心里都怕,还没听说狗能活多少年的,可他们都希望黑子能活得长长久久,一直陪着他们。

西间里,招儿正带着小红小绿盘今年一年的总账。弘儿和爹玩了会儿,就暖呼呼地睡着了,薛庭儴给他盖上被子,翻身下炕,黑子伸着鼻子在他腿边碰了碰,他弯腰揉了揉黑子的狗头,便趿拉着布鞋出去了。

出了后,就倚在门边看她盘账。

那么多账本堆在长案上,她就埋头坐在那里,身边是小红小绿,还有两个小丫头在旁边一面打下手一面学着。

招儿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便抬头望去:“弘儿呢?”

小红小绿和两个小丫头忙叫了声老爷。

“睡了。”薛庭儴笑了笑:“炕上暖和,他自己就睡了,也没缠着非要爹抱娘抱什么的。”

这人太小气,有点机会就不忘调侃下儿子。小孩子家小小的,自己捂不暖被窝,可不是要和爹娘睡了,就他一直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招儿站了起来,揉了揉肩膀,吩咐小红小绿先算着,便走上前去了他身边。

两人一同往外走,招儿笑着道:“照这么看,你闹着修这炕,也算是立了大功?”

薛庭儴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这是造福大众,造福自己。”

招儿还没反应过来,薛庭儴就凑上来了,将她挤在墙角处。

“这炕大,臭小子自己睡,到时候我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招儿的脸有点红,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他挤眉弄眼地冲她笑,笑得又坏又好看:“弘儿也这么大了,你不给他生个妹妹?”

“谁要生妹妹,我才不生。”

“我要跟你生。”

招儿推开他,红着脸往前走:“没个正经,反正我不跟你生。”

薛庭儴将她拉回来:“你不跟我生也不行,说办就办,这个冬天咱们就趁机把妹妹生了。你说我这县太爷做得可真是亏,别的县太爷都是吃香喝辣,养十几房小妾,唯独我天天累成了狗,好不容易有点儿闲情逸致,还有个小兔崽子在一旁打岔。你说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以后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招儿就去捂他嘴,想捂没捂住,反倒被他揩了不少油。

这两口子要走不走,在门外就闹上了,西间的小红小绿对了个眼神,低下头继续看账。倒是那两个小丫头,脸红扑扑的,大抵是还没习惯。

这时,门上的帘子被掀开,胡三匆匆走进来:“老爷,谢三……”

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背过身。

挨着次间的落纱罩那里,薛庭儴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咳了咳。

招儿瞪了他一眼,就钻进落纱罩去里面了。

他这才往这边走了几步,问道:“谢三来有什么事?”

胡三一脸沉凝:“莫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看谢三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第177章

事实上整个浙江这会儿知道这消息的,没几个脸色能好。

那闽浙总督裴克俭回京述职,果然被留在了京里,闽浙一带看似平静,实则下面早就开始乱了。

裴克俭在闽浙一待就是近十年,这两地多少人指望着他吃饭。如今人走了,还不知道换个什么人过来,明摆着闽浙两地面临着一次大洗牌,谁能安稳得住。都是趁着最后的疯狂机会,能捞一把就先捞在手里,实则眼睛一直盯着京中那边的政令。

关于闽浙总督换谁,朝堂上掰扯了几个月都没掰扯清楚。

下面举荐上来的人,不是嘉成帝不满意,就是内阁那边觉得不合适。期间具体内情,外面人都不清楚,只知道大佬们掰手腕掰得让人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到了年挨根儿,人选终于下来了。

是吏部右侍郎邵开。

这邵开是无锡人,而吴阁老兼着吏部尚书,具体是谁的人,自然不用明说。

吴阁老一系笑了,其他派系的人是什么脸,反正外人也看不见。下面那些大臣只知道嘉成帝的脸连阴了几天,还是腊八那日见了几分笑容。

到底选的是闽浙总督,这人选对京城的老百姓还真没什么影响,就是浙江一带动荡颇大,不然谢三也不会如此失态。

那天谢三和薛庭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这个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因为有高升他们,比去年更加热闹了。

等开了年,薛庭儴就开始忙碌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忙,因为他打算干一件大事。

这是他对招儿的说法,然后每天都是神神秘秘地出去,还带着人频频出海。事后招儿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他竟是带着人去掘双屿港了。

当初谢三他们碍于掩人耳目,就只掘开了两条航道,一条进,一条出。这次薛庭儴也不知哪根神经抽了,竟是打算把那些被填了地方都掘开。

这可是一样大工程,填的时候容易,掘开却很难。尤其随着时间过去,当初被填的位置,已经被许多海草和淤泥堵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初谢三他们掘航道的时候,进行过探测,如今只用按照位置一点点清理就好。

很快天又暖了起来,又是阳春一个三月,定海县再度热闹起来。

招儿还没出过海呢,这趟薛庭儴跟船出去,她特意跟了上。

幸亏如今薛庭儴在定海县是最大,不然她估计上不了这船。行海的人都迷信,讲究特别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女子不能上船出海。

按他们说法是女人有月事,月事是污秽的,晦气。而在海上航行特别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出事,所以才会避讳。

开始薛庭儴还不跟招儿说,后来还是她见别人听说她也要去,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追问了起来,他才实话实说。

招儿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却也心中明白即使能以势压人,可人们心底的想法改变不了。遂在出门前特意换了身男人衣裳,那种怪怪的眼神才少了些。

本来招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薛庭儴心里有些计较,跟她掰扯了半天她不用这么干,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是招儿自己说,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存在,明明可以让大家都安适,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己之私,去刻意让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

海洋变化莫测,出海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最大的盼望就是能平平安安出去,安安全全的回来。

这样便好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薛庭儴自然再说不了什么。

船到了某一个地方,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