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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157)+番外

薛青柏都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这赵氏还让儿子送她去麻风所,想找薛青山问问清楚。这一次薛青柏没顺着她,而是将她带了回去,又让人去给薛青槐传话,赶紧回来。

等薛青槐回去,面对的就是再一次被气过去的老爷子。

请了大夫来,可薛老爷子一直没醒,大夫说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恐怕是人要不行了。

自此,赵氏才知道害怕,扑在老头子身上就是一顿哭。

薛族长收到消息赶来,气得七窍生烟,让人把赵氏关起来。又让大夫一定要保住薛老爷子的命,能保一天是一天。

那会儿薛庭儴正在考第三场,薛族长不知道这些科举的道道,只知道若是家里死了人,就不能下场考试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哪怕是瞒,也得让薛庭儴把这一次考完。

后来薛老爷子咽了气,薛族长还依旧命人每天进进出出帮忙,佯装一副老爷子只是病了,人还没死的假象。

一直到九月底,眼见实在瞒不住了,薛族长才命人报丧。

所以当薛庭儴回了家来,面对的就是满屋子的白和怎么都掩盖不了的尸臭味儿。就这还是招儿掏了高价钱买了冰,一直冰着,才会是这样。

本来按理说早该发丧的,可薛族长说读书人重孝道,若是薛庭儴下场的时候,把他爷给埋了,唯恐坏了名声。

这边匆匆忙忙祭拜了下,那边就把薛老爷子拉去埋了。埋在薛家的祖坟里,棺材刚放下去,县里报喜的人来了。

解元!解元老爷!薛庭儴中举了,薛家终于有人中举了!

因为听说薛庭儴在山上,报喜的人就和徐县令找上了山。

“捷报,夏县湖阳乡薛庭儴薛老爷,喜中为嘉成六年山西乡试第一名,解元!”

本来该是充满了喜悦的声音,因为解元老爷家里有丧,而显得有几分收敛。在满山头的坟上,还对着一口即将埋上的棺材报喜,这报喜人大抵也是第一回,多少有些怵得慌。

若不是徐县令跟着,估计再多的赏钱,这人也得扭头跑。

薛族长满脸哀恸,半掩着老脸:“连兴,你该瞑目了。瞧瞧你一直撑着等着,不就是等这一日。”

徐县令安慰道:“老人家,节哀。”

“大人,你看着本身多好的喜事,偏偏我这老弟弟家里的婆娘不懂事,硬生生把老头子给……”

剩下的话,薛族长没说,徐县令也知道是什么。薛翠娥被人拐了的事,是去衙门里报案了的。

感叹的同时,徐县令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是个聪明人,时时刻刻都在维护薛庭儴的名声,生怕让人误会祖父病重,做孙子的罔顾孝道下场赴考。抑或是当祖父的本就死了,只是家里一直瞒着。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徐县令都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薛庭儴可惜了。

本来以薛庭儴的水平,来年二月赴会试,必能中了进士。如今却因为身上有孝,只能下次再考,可错过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了。

“庭儴,你也多多节哀。”徐县令走上前来,拍了拍匆忙穿了一身孝衣,立在坟前似乎极为悲痛的薛庭儴。

“谢大人专门跑这一趟。”

“应该的。”

眼见到了吉时,棺木该填土了,一行人便往山下走去。

薛庭儴和徐县令并行,一面走着,一面说话。

“不知今后有什么打算?”

薛庭儴哂然一笑,道:“戴孝之中,不能四处行走,而内子如今正身怀六甲,我当是在家中陪内子待产。当然学问不能再拉下,以待下次开科。”

“以你的才华必是手到擒来,进士及第。”

“先提前谢过大人的吉言了。”

第118章

今日,余庆村的村头忙的是热火朝天。

明明是农忙之时,村民们没有下地干活儿,反倒在村头忙上了。有那附近村的村民好奇上前看一眼,才发现这些村民竟是忙着挖坑,往里面埋东西。

埋的那东西看起来怪模怪样,反正以村民们的见识,是不知道什么东西,问了人家也不说,只说过几日就知道了。

等再过两日去看——

嘿,村头竟是竖起了一根高约五丈些许的旗杆。基座是旗杆夹石,上有两个菱形孔,旗杆是用很粗的杉木做成的,旗杆下半部分也凿有两个孔,与旗杆夹石上的孔一致,中间用木销将旗杆与旗杆夹连接起来。

最令人奇特的是,那旗杆跟一般旗杆不一样,其上有一个八角四方斗。

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那些有见识的村民知晓,这是余庆村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到了挂功名旗的那一日,余庆村这里十分安静,既没有放鞭请酒,也没有呼朋喝友,只有薛姓一族的人都到场了,密密麻麻围在村头。

旗杆下摆着供桌,上面有一应祭祀之物。薛庭儴和薛族长站在最前面,一旁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耄老,两人上香祭过后,有人捧来一个装了红漆的碗,并一根狼毫笔。

“庭儴,你来!按理说这需得族中有声望的长辈为你而书,可咱们薛家根基浅,你是咱们族里最出息的人,字也是写的最好,所以还是你来。希望自你而起,咱们薛家能越来越兴旺,多出几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造福乡里后辈。”

薛庭儴并没有拒绝,微微颔首,便拿起那根蘸足了红漆的狼毫笔。

这笔杆有些粗,与他惯常用的不同,所以有些不顺手。不过他的手还是很稳,就是稍有些谨慎,等毫笔上多余的红漆都落掉,才猛地抬手在旗杆夹石上写着。

不多时,就见旗杆夹石上多出了两行大字——

嘉成六年丙午科乡试,中第一名解元薛庭儴。于嘉成六年秋立。

这些字龙飞凤舞,颇有一股凌云之气冲破云霄。不过在场的大多人都不识字,即使识字也是很粗浅,自然看不出这字里的蕴意。只知道很好看,看起来真有气势。

“挂旗喽!”

随着一声呼喊,有号角声响起。

因为薛庭儴身上有孝,不能摆酒庆贺,为了今日的大事,薛族长可是和族里人商量很久,一定要弄出些气势来。像这些过场,就是族里商量出来的。

随着号角声响起,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隐约听见,正想着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徐徐升起了。

因为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余庆村方向的,便有人好奇的找了过来。尤其是上水村和下水村的村民,离余庆村近,人还没走到地方,就看见余庆村的村头立着个怪家伙。

上面挂了一面红边黄地儿的大旗,旗上丹书了几个大字——

嘉成六年丙午科乡试,中第一名解元。

赫,村民不懂解元是啥,有人认识旗杆,还有的认识字,知道这是余庆村出举人。

一时间,这个消息以龙卷风的速度,传遍了附近十里八村。

许多村的村民都结伴来看这功名旗杆,如今经过别人的解说,大家都知道这功名旗杆是干什么的了。秀才不能立,当是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家里有了大官,才能立一个旗杆。

这是薛家的光耀,人老八辈走出去的谈资。

以前薛家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如今走出去一说是薛举人的那个‘薛’,旁人格外高看一眼。不光如此,出去走亲戚吃酒,那都是头等的待遇,坐上席。

自然多的是人想见见薛举人到底长啥样,可别人都说了,本来县里是要给薛举人摆酒庆贺的,薛氏的族里也是这么打算,可事逢不凑巧,薛举人的祖父过世了。

读书人特别讲究这些礼仪孝道什么的,所以薛举人如今闭门在家。

大家一听说这样,格外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于是薛举人是个大孝子大孝孙的名声就这么流传了出去。甚至连徐县令在县里,都有所耳闻。

如今余庆村的功名旗,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景。

时不时总有风闻名头的村民过来看,还有附近村的人,因为离余庆村近,也格外觉得荣光。家里有什么亲朋好友来了,总要领着人家来观赏观赏,一是开开眼界,二来也是沾沾举人老爷的仙气。

当然,这些不过是浮在面子上的,对于乡下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种田不交税更来得实际。

一个举人可免五百亩地的苛捐杂税,薛氏一族所有族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两百多亩地。

这边立功名旗杆的琐事刚罢,薛族长就忙着操持这些事了。扭头过了几日,厚厚的一叠地契就交到了招儿的手里。

招儿如今也怀了近七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本是坐在炕上给肚里的娃做衣裳,突然被塞进怀里的一叠地契给吓住了。

“这是干啥呢?”

她翻了翻手里的地契,这些地契每张的数目都不多,大多都是几亩的样子,最多一张是薛族长家的,有近二十亩。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该不会出去抢的?”

薛庭儴本是想讨她开心,没想到被安了个抢的名头,有些气呼呼地道:“你家夫君就是沦落到要出去抢的地步,都是堂爷送来的。”

“干啥?”招儿不免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瞠大眼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事,需要你出面周旋,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收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