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家养小首辅(119)+番外

“可须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缺一不可。盐之一道为朝廷所管控,因为是人人必不可缺,其实菜也同样如此。只因利薄利微,未能有人入眼,可经此一事,势必有人会看在眼中。需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大人重惩重治,恐怕也效用不大,总会有人钻漏洞。”

“不知可有什么良方对策?”

“大人只需择一人交付其经营此项的资格,旁人却是不允许再入市。是时若是市价失调,大人只需找上此人即可。”

听到这里,徐县令已经明白薛庭儴的意思了。

说了这么多,对方不过是想找他要一个资格,也是想借由官府的权势垄断市场。可对方送给他的人情也是很大的,首先他及时洞悉事情根本,不至于大祸临头,还茫然不知。二来,若是此法在当地行之有效,完全可以向上禀报施行,是时市场井然有序,他居功甚伟。

就如同这薛庭儴之前所言,开门七件事,样样缺不了,有些东西虽然利薄,可真有人暗中垄断,市场将会一片大乱。

“当然,官府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由零散化为整数,是时征收起商税来,也能便宜为之。只是还请大人明鉴,菜这东西本就微贱,若是重税,恐还是会引起市价波动。”

好吧,这小子把利弊都与他分析清楚了,他还能有拒绝的理由?

徐县令抚了抚胡须,含笑问:“那不知薛案首可有人选推荐,本官初来乍到不久,对此地还是有许多的不了解。”

“若是大人信任,拙荆的王记菜行可代而为之。其实拙荆在事后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惜力有不逮。而学生觉得此事关系民生,实在不敢隐瞒,才会仓皇前来叨扰大人。”

“还不知是何方法?”

“拙荆已经暗中命人买了一些荒地加以开垦,菜这东西时辰短,多则两月一茬,少则一月几茬。待那批菜可以投入市场,难题自然迎刃而解。只可惜学生家财有限,实在是杯水车薪。”

徐县令突然大笑起来,半晌点才着薛庭儴摇头道:“滑头!”

他站了起来:“罢,你夫妻二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本官便助你们一臂之力,也算是给自己少找些事。需知为官之道,首要法则便是□□啊。”

徐县令意味深长地看了薛庭儴一眼,才命人将他送走了。

薛庭儴往外走,手摸着鼻子有些尴尬。

徐县令所言的有勇有谋,其中那个谋,自然指的是招儿,那个勇字,则是给他的。

若不是勇,小小的一个秀才何至于敢跑到一县之尊面前大放厥词,甚至公然贿赂,可谓是胆大至极。

至于问薛庭儴什么时候贿赂了?

方才又是提到商税,又是说到重税难负,又是说买荒地开垦。不是贿赂是什么?且不提朝廷本就没这项税,是时税收上来,多报少报都由徐县令。还有徐县令既答允王记菜行独家经营权,不给点好处怎么可能。

历来就不少有商行商号给‘现管’吃干股的,这都是台面下的共同认知,大家都心里有数。若是换做别人,徐县令绝不会是这般表现,只会将来人打出去。毕竟他初来乍到,又为人谨慎,即使收受好处,也是得看人的。

可谁叫徐县令赏识薛庭儴呢,又想借着他攀上府台大人的关系。在其答应薛庭儴的同时,他已经计划好若是此法在当地行之有效,他如何将此事上报,也好在三年任满得个上等考绩。

所以说这一场,不过是只小狐狸拉着大狐狸下水的交易。

大狐狸还有些不太熟稔,却是孺子可教。而小狐狸看似自信满满,实则内心的忐忑只是他自己清楚。

虽是薛庭儴自诩对官场之事驾熟就轻,可毕竟那不过是一场梦,而这大抵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行那贿赂之事了。

按下不提。薛庭儴走出县衙大门,招儿还在外面等着他。

两人上车往前行去,听完薛庭儴的转述,招儿最诧异的不是其他,而是那个王记菜行的名字。

菜行,顾名思义得有个铺子才可。

“你怎么给起了这么个名儿,咱们现在可没铺子。”

招儿也不是没想过开家铺子,可之前手里根本没本钱,二来也是她考虑到县里三教九流,以他们的底子,来这里开铺子就是个被人欺负的下场。

“以前没铺子,不代表现在不能开铺子。你既然想做大,难道不觉得有一家铺子会让人放心许多,而不至于就是几个人几辆车,一看就是个草台班子。”

这个问题招儿倒是深有体会,像以前他们做生意,去收菜的时候从来是现结。为何?因为村民们不放心他们,双方彼此不识,菜虽然不值钱,可毕竟是农人的血汗,人家又怎会让人轻易赊欠。

而结了现钱,就代表手里根本不会有太多可以周转的银两。

经过这次和胡老爷的对峙,招儿认识到手里有现银实在太重要了,若是她有一笔数额巨大的现银,不用太多,只需用半月,就足够将对方压垮。

而且招儿经由启发想得更多,若是有铺子,衣裳生意,甚至其他生意都会好做许多。小男人说得对,即想做大,就不能只是几个人几辆车。

“待这件事情过后,我就去盘个铺子去。”招儿一捏手道。顿了下,她好奇问薛庭儴:“你又没做过生意,怎么会懂这些?”

“我啊?”薛庭儴卖了个关子,可就是不说。

“你快说啊,我想知道。”

薛庭儴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眼眸一转:“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可今日我帮你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你就不感谢感谢我?”

招儿不解道:“感谢什么,咱俩还要感谢?”她犹豫了一下,问:“要不,我回去了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饼夹肉?”

一提到这饼夹肉,薛庭儴就想起之前在两处府城,旁人是如何嘲他是饼夹肉案首了。

虽他并不在意,但多多少少内心有些障碍。他也没有隐瞒,将此事顺口告诉了招儿。招儿气愤道:“这些读书人实在太无聊了,饼夹肉怎么了,不吃饱哪有力气考试。”

闻言,薛庭儴笑了起来,想起了毛八斗之前说的那话。

与县试和府试残酷的淘汰相比,显然院试要宽容许多,只要是凭着自己实力考上去的,有半数都能过。所以这次除了他,毛八斗三人也考上了,只是他急着回来,就先走了一步。

而林邈在府城还有琐事,毛八斗三人是陪着老师一同回来的,估计这会儿还在路上。

“那可不行,我又不是小童,一个饼夹肉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要甚?你说吧,笔墨纸砚,我都给你买。”

“我啊,我想要这个——”

薛庭儴毫无预兆地搂上招儿的腰肢。

招儿虽然个子高,但骨架纤细,所以腰也很细。就这么细细的一截,有时候薛庭儴挺疑惑她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干劲儿和力气的。

可不得不说,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样纤细而柔韧的腰肢,将会是妙趣无穷的。

他衔上招儿的唇。如今他长高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亲一下还得找准角度,轻轻松松就能衔上。且他知晓,以后他会越来越高,而招儿可长的余地却极小。总有一日小男人会变成大男人,而大女人也会变成小女人。

想着那梦里,招儿在他身下轻蹙娥眉、婉转娇吟,他呼吸不禁有些不稳,眸色更暗。

招儿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轻喘着恼道:“你干啥,这是在车上。升、升子还在外头呢!”

“我想赶紧成亲。”

这话说得跳跃太大,招儿想了一下,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现在怎么还这样,黑子都过了时候。”

所以说这两口子不愧是两口子,跳跃思维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事怎么又跟黑子扯上了。

薛庭儴明白过来,脸当即黑了,他狠狠地咬了她唇一口,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你别拿我和黑子比,它可不如我。”

招儿下意识问:“哪儿不如你?”

薛庭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等他咳完,这事也算过了。

招儿收回给他抚背的手,道:“对了,你要说的事还没说。”对于一个商人而言,钱都付了,不给货,那是绝对不能忍受之事。

“你忘了你的算经谁教你的。”

当然是他教她的。

薛庭儴不光教了她算经,家中的几本商经都是他不知从哪儿弄来给她的。那会儿招儿刚识字不久,正在学算经,他就抱了许多书回来,让她无事可以看看。

书即是他选给她的,定是他看过且知道,才会选给她。

她不知道的是,在那梦里,薛庭儴不光看了,还学了,学得很深。若是他对经商有兴趣,各种商业之事对他是手到擒来。

可至始至终,梦里的薛庭儴从来没有经过商,甚至从不涉足,甚至十分厌恶。人人都知薛阁老十分厌恶商人,殊不知每每闲暇之余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手边放着的闲书永远是一本商经。

所以这一次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找到最合适的办法去补足招儿还有些不太成熟的计策,甚至给她铺了路,并借此引导她去开铺子。

因为你喜欢啊,所以我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