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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117)+番外

弄了两大桌菜,匆忙之间,也只能弄成这样。吃饭的时候,薛族长发了话,后天就摆流水席,还摆三天。

正房那边热闹至极,今日这种情况能上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们,或者村里德高望重之人。

唯一的后生就是薛庭儴了。

郑里正也在。

所有人都喝了酒,都是红光满面的,尤其是薛老爷子,今天的笑声就没停下。

“今天借着各位长辈们都在,我想说一件事,这事也是想求堂爷给做个主。”

一听薛庭儴说话了,桌上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和筷子,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说,什么事还要堂爷给你做主?是不是有人欺辱了你?得罪了庭子,就是得罪了咱薛姓一族的人,我就想看看谁这么不识趣!”薛族长啪的一下将筷子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今日似乎喝多了酒,一改早先秉性,竟是显得格外霸道。

这霸道自然是给人看的,今儿郑里正也难得比以往沉默,连笑容都勉强了不少。

“堂爷,您可千万别误会了,不是别的事,就是我跟招儿的婚事。”灯光下,他面色微红,似乎有些腼腆:“您也知道招儿一直是咱家的媳妇,可到底没摆酒,还算不上是名正言顺。当年我爹娘临走的时候说等我过了十五,就给我跟招儿办事,您看……”

堂上的人一阵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

“原来咱们秀才公是急着想娶媳妇啊。”

“也是该娶了,早点娶,早点生个小秀才公。”

“就是就是。”

“原来是这事啊,堂爷还当是什么大事!办,当然要办,你跟家里商量下选个日子,就把这事给办了。”

招儿刚忙完,正端了饭在灶房里吃。

毛蛋跑了过来,对她说:“招儿姐,堂爷要给你跟狗子哥办成亲酒了。”

招儿没反应过来,一旁孙氏忙问儿子是咋回事,毛蛋就把方才在正房那边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给照搬了一遍。

孙氏的眼神顿时变了,意味深长起来,周氏也笑呵呵地连声对招儿恭喜着。

招儿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长这么大,今天一天羞窘的时候比她一辈子加起来还多。

“三婶四婶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屋了。”

“嘿,这丫头还羞上了!”

流水席整整摆了三天,余庆村的热闹也整整持续了三日。

这边事办罢,招儿和薛庭儴办酒的日子就提上了日程。

其实按理说,薛俊才是长孙,该是他成亲了以后,才轮得到薛庭儴。可一来薛俊才还在外面求学,二来薛庭儴和招儿的情况不同他人。

再说了,这事经过了族长,自然不容他人辩驳。

薛庭儴会找薛族长说这事,也正是怕横生枝节,所以这事提到桌面上说,薛家没有人反对,包括赵氏。

薛老爷子本说从他那里出钱给薛庭儴摆酒的,却被薛庭儴拒了。

他这次考中秀才,头名案首是稳稳当当的廪生,每个月朝廷补贴米一石银一两。另,他连考三场,三场都是头名,平阳府、太原府以及夏县都有奖励。

县里的奖励少点儿,是银二十两,两个府都是五十两,另有笔墨纸砚不等,可谓是满载而归。

所以薛庭儴自己就有银子办亲事,又怎么可能让薛家给自己出钱办婚事。

其实像他和招儿这种情形,家里不富裕的请村民们吃顿酒就可以了,可薛庭儴却坚持要按规矩办,不光请了媒人,还下了聘。

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这事轮不上招儿插手,她也不能插手,薛家这边周氏孙氏操持着办,另一头薛庭儴请了高婶当做女方的家长,招儿也按规矩搬去了小山头上住。

就在这当头,招儿突然来找薛庭儴,说是要出去一趟。

第91章

薛庭儴听了招儿的来意,眼神当场就暗了下来。

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暴戾感,不知为何,越是临近梦里他和招儿的婚期,他莫名总会紧张。总怕生了意外,总怕重蹈覆辙,总是怕——她会死……

明明现实和梦境已经相差很远,在梦里这个时候,他还在清河学馆苦苦求学,和招儿之间别扭生硬。可现在他却是连得案首,秀才的功名已经到手,两人也快成亲了。所以肯定不会重蹈覆辙,招儿也一定不会死,可他就是怕……

可能是因为那个梦,缺少了最关键的那一段。

薛庭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说不许的冲动,而是询问招儿出去做什么。

招儿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听完后,薛庭儴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几分不满:“这事怎么没告诉我?”

招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可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又不会做生意,我告诉你做甚?

薛庭儴轻抿了下嘴唇,不得不承认招儿是目前唯一让他能有挫败感的人,哪怕是在那梦里,似乎也是这样,他对她永远是一种挫败而无力的感觉。

曾经他分析过,无外乎和招儿的性格有关。

她独立、自主、有能力,似乎有他没他没什么关系。她能养活自己,甚至没有他,她可能日子过得更好。

就是这样,轻不得重不得,挫败无力却又想死死拽住她,永远不丢手。梦里的那个他根本处理不好这种复杂的情绪,幸好他做了这个梦,成熟了许多。

“我俩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难道你有事就不该告诉我?哪怕我帮不了什么忙,总能分担些。”薛庭儴默默地道。

招儿听见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就忍不住想到当年爹娘死后,只剩下她和小男人的场景。眼神忍不住就软了下来,更不用说口气了。

“我当时就算想告诉你也没办法,你那会儿也不在家。”顿了下,她又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招儿将自己之前留的后手,和这次出门打算做的,都告诉了他。

薛庭儴眼中藏着讶异,却又不意外,在那梦里招儿本就在经商上颇有天赋,可惜那天赋却被他扼杀了。

想到这些,他目光暗了下来:“我陪你一同去。”

夏县宛庆乡某个村子里,数十个村民团团围着一辆马车。

这马车与一般的马车并无不同,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车壁上印了两个大字‘胡记’,而那驾车的黑瘦男人所穿的衣裳上,也同样有‘胡记’的标志。

村民们十分愤慨,堵着路上不让马车走,非要让驾车的人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驾车的人是个黑瘦的男人,瞧其样貌一点也不出众,可语气和态度却是十分傲慢。

他从车辕上站起来,瞪着眼睛道:“你们还不让开,以后还想不想把菜卖给我们胡记了?都跟你们说了几遍,这菜价是上面定下的,跟我一个跑腿的没关系,你们拦着我作甚!”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咱们可不认识什么胡记不胡记的,就认识你!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菜价从十几文硬生生被你们压到几文,你们这是想坑咱们的血汗钱!”

“就是,就是!”

“往常就算菜价有跌,也不会跌这么快。”

“我在镇上有亲戚是在酒楼里做工,他刚好在后厨帮忙,你们拿着从咱们手里贱买的菜,高价卖给酒楼,你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人群里,有个村民道。

“黑心的奸商!”

“今天不给个说法,你今天就别走了!”

村民们义愤填膺,黑瘦男人见此不禁有些心慌,骂道:“谁说我们胡记贱买高卖,给老子站出来,看我不打烂他的嘴,谁不知道我们胡记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几片烂菜叶就敢卖上肉价,你们怎么不去做强盗!”

“就算做强盗也是你们,你们胡记就是强盗,坑咱们的血汗钱。”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骂着,黑瘦男人又哪里是对手,只能道:“好好好,我们是强盗,你们的菜我们胡记不收了行不行!”

一听这话,村民就慌了,他们想卖高价是不假,可没有想不卖。

不卖怎么办?这菜不同其他物什,这种天气搁一天就蔫巴了,到时候一文不值,全砸在手里。

“你凭啥不收咱们的菜,这些菜明明是你们要的。”

“就是,凭啥!”

可这么说的到底还是少,大多都是面露犹豫之色。

见此,黑瘦男人更是理直气壮:“你们可别听那有些人撺掇,这菜能卖多少你们心里没数?之前菜价为啥高,你们心里也没数?让我说,你们赚了那么一阵儿就行了,真以为是人参金疙瘩,打算抱着这些菜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养全家?得了呗,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赶紧起开,不愿意卖,多的是有人卖,真当爷要求着你们不成!”

黑瘦男人作势就要赶车走,却被村民给拦住了。

“再加一文行不行?”

“一文都不加,你们爱卖不卖!”黑瘦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这些人。

最终,这些村民还是屈服了,总比菜砸在手里强。

而这种情形还同时上演在许多地方,那早先和颜悦色的胡记竟一改早先态度,变得恶形恶状起来。

当然也有村民不愿将菜低价卖给胡记,而是打算自己挑到镇上去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