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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则嘉勉(44)

他落后她们几步,两手背在身后,问她,“那么你什么时候做回东呢,还我两次席。”

嘉勉回头看他一眼,周轸提醒她:接风一次,摔碎我杯子一次。

商业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小吃,司徒选中的这一家,严格来说是个混血馆子,他们的厨子擅长淮扬菜和徽菜,但是最热卖的单品确实其貌不扬的臭豆腐。

周轸刚想嫌弃这里的味道都扑出门外来了,然而司徒说,记得嘉勉小时候最爱吃炸臭干子了。

周某人:算了,当我没说。

“周先生吃得惯徽菜嘛?”

“还行。”

“这样的馆子,周先生不要笑话才是。”

不等周轸自己解救,嘉勉先说了,“为什么要笑话,他又不是三头六臂,非得吃天上飞水里游的不可。”

嗯,周轸难得附和别人,“她说得对。”

三人走到店里,当值经理一眼认出了周轸。嘉勉这才后知后觉,这条街多半的商户都认识周家,周轸自幼在諴孚坊进进出出,也随他父亲吃过这里大大小小的饭馆。

做生意的人,讲究的就是吃百家饭。

司徒生怕周轸笑话她请客的排面,原本他是想这样安慰人家的,被嘉勉抢了白,算了,他原本也不是真来和她们吃饭的。

经理特为周先生找了个楼上座,问他们吃什么时也把菜单递到了他手里。

周轸闲情貌喝茶,打趣经理,今天看走眼了,我是客,不负责付钞票。

直到坐下来,嘉勉也没有把头上的帽子摘掉,她和司徒一同看菜单,为了点西蓝花还是花菜,两个人也能纠结半天。

周轸实在看不下去了,“都点不就行了。”

戴着鸭舌帽的倪二小姐推一推司徒的手臂,让她不要理他,他根本不懂我们纠结的意义。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义?

黑漆的方桌上,刚才服务生给他们倒茶时,没留神滴了一滴茶渍在桌面上,那一点滴的水珠正巧吸附在一处缺漆的面上,折射出圆润的光。

嘉勉的手肘动来动去,将将要蹭上去了,周轸及时制止,他抓住她手肘,拿纸擦掉了这块水晕。

嘉勉愣愣地盯着他看,下一秒,周轸摘掉了她的鸭舌帽,“你把帽檐压得这么低,我都看不到你眼睛。”

戴过遮阳帽的都知道,被帽围围个半天,摘下来的头发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嘉勉正是这层顾虑才一直没有摘帽子。结果,周轸草率替她办了,她恨死他了,一把夺回帽子,重新戴上,戴来戴去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最后还是认命地摘了,拿手指当梳子,不停地梳头发。

她小时候再短不过的小子头,如今长发散到腰处。再清瘦不过的一张巴掌脸。

周轸静静地看着她,“你爸的忌日,你每年都回来嘛?”

她郑重摇头,想说什么,又无从交代起,索性沉默。

“我也是去年才回来的。”周轸告诉嘉勉,学业结束后陆续待过好几个地方,国内国外集团几处分司他也轮了个大概,这是他父亲给他下的任务。他没有告诉她,他去过X城好几回,然而,他没有想起过她。那个印象里的小小嘉勉。

眼前他有点懊悔。无名的理由。

仿佛一件宝珍被他坏记性地蒙尘了。

周轸记得,她小时候就不太欢喜他。她那时眼里心里大概只会觉得她家哥哥才是最好的,还有她父亲,她和她父亲感情很好,亦师亦友的那种。

点好菜,司徒关照等人来全了再上热菜。不多时,便接到了男友的电话,司徒说去楼下接一下。

周轸一个上午没有进食,全在饮茶了,喝了一肚子的水。

手机不时进来电话,有公务有私事,他依然是选择性接听。

而倪嘉勉默不作声,比司徒在时倒更拘谨了。

边上的周轸讲完一通公务电话,随即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了,他有话跟她说:

“那晚,为什么要那么矫情地喊我轸哥哥?”

嘉勭的朋友,应该一视同仁,某某哥哥。

她小时候从不肯喊嘉勭的同学作哥哥,尤其周轸。

因为他们总是各种笑话她。

“我不是倪嘉勭,所以别喊我哥哥,我不认。”某人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左手食指在机身上有节奏地敲着,继续开口,与会人的姿态,逻辑清晰地cue下一个议题,那晚嘉勉问他,是不是在可怜她?

“可怜这个词不中意的话,换一个,……,舍不得。”

“倪嘉勉你不该的,你在我印象里不该这样小家子气的,你那晚那样下我面子,我有点生气。‘舍不得’哪里有问题!”他警告她,你气我,我就也要气你!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晚那通电话,我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