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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13)+番外

“儿臣今日要为父皇奏上一曲,祝父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她盈盈一福。

而众大臣闻言亦齐声跪贺,“祝吾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好好好,众卿家平身,且听欣阳这丫头弹得如何。若不好朕可要罚的。”皇帝说着若有似无的玩笑话,让人看不出其中的真假。

“儿臣领命。”于是君娉兰便坐在大殿上,轻轻的拨弄起筝弦来。素手流畅的来来回回轻拢慢捻,如高山流水般优雅脱俗的琴声飘扬在祥和殿内外。让人仿若置身在悠然的天地,听者身心舒畅,如坠仙境。

谢晴初边也静静地欣赏着,琴的音色不错,公主的技巧不错,不过琴声反应心声,这位公主似乎有点急于表现什么,在悠扬处急急回转,过于犀利,缺少了分优雅自在,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却活得像八十的老妇一样,果然是官场不能久呆,怕到时连心都要朽掉了。

在她自嘲自己的当下,欣阳公主的高扬一曲已弹奏完毕,掌声如雷,她自己也勾起唇角,得意的笑了起来,恭敬的说,“父皇,儿臣弹得可好?”

南陵皇帝笑说,“好,朕的女儿谁敢说不好?!你们说欣阳弹得怎样?”

“公主自然是琴艺精湛。”

“好,非常的传神!”

“……”诸如此类的奉承声立刻充盈满堂。当然,并不是说君娉兰弹得很差,但是晴初想起了惊澜当时弹这一曲是让人怎么样的震撼,她一个养于深宫,未曾知之天下的宫廷女子,怎么能弹出此曲的神韵?变成了宫廷的靡靡之音绝非此曲的本意。

“那……不知谢使节觉得本宫弹奏的这首《庆兰》可好?”君娉兰突然转身朝谢晴初发问,两眼只盯着她,似乎不得答复不罢休。

谢晴初一下子又变成了众人的瞩目所在,始料未及,于是只站起身来一拜,硬着头皮拣好听的说,“公主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实在是好曲!好曲!”连她自己也很满意这样的赞美。不错啊,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回去可以找惊澜切磋一下。

“哦?真的?”君娉兰不肯定的再问,见晴初点头,满心喜悦,转而向皇帝说,“父皇,既然儿臣弹得好,不知是否可以讨赏?”调皮可爱的样子让皇帝龙心大悦。

“好啊,你这丫头!哪有在朕大寿时讨赏的,不过见你逗得朕开心,就允你了,要些什么?”南陵皇帝虽然说的严肃,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对欣阳公主的偏爱,话语里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儿臣就斗胆接赏了!”君娉兰顿了顿,微笑的对谢晴初说,“听闻谢大人才艺冠绝凤羽,欣阳也十分佩服。不知可否请大人亦为父皇奏上一曲,以示我南陵与凤羽两国交好?”

此言一出惊满堂!

殿内争风

锋芒太露招人妒,可藏首露尾亦非君子所为。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审时度势而为之。在顾大局的同时也莫让自己吃亏。

  ——《圣淑皇后语录》

所有人包括谢晴初在内,根本没有想过欣阳公主会有此一说,尤其是在经历刺客事件以后,大家都想早些散了好回去压压惊的,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方是高贵不可亵渎的公主,一方则是凤羽的使臣,任谁都得罪不得,而且,方才惊险的打斗中谢晴初的手还受了伤,要其奏曲实在是勉强。于是所有人都看着南陵皇帝,听候帝喻。

而于谢晴初本人,更是哭笑不得,她认为自己或许有才有艺,可绝对谈不上冠绝凤羽,在凤羽比她厉害的人多不胜数。她从不以才女自居,况且与她相熟的人人皆知谢晴初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不学无术的闲散女子,至于所有出风头的事情和结果都不是她的本意。冠绝凤羽?留作他人想吧。

殊不知,其实谢晴初这个名字在凤羽女子心中就像圣淑皇后一样高大,圣淑皇后是凤羽女子的历史丰碑,而谢晴初则是活生生的灵魂所在。她自己或许不觉得,可难得的是人人都是这么想的,其中以舜英阁的为最。

再者,谢晴初还想不明白,怎么她奏上一曲,就可示南陵与凤羽两国交好?她弹的曲子若有这么大的能耐换取两国平息纷争的话,那么她定是义不容辞的奏上无数曲,直到世上清宁,再无纷争。可惜她不是神通广大的圣人,法力无边的佛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其实谢晴初一直没有往最正确的地方想,这又或许与她的本性有关,一个闲散淡漠惯了的人是不会清楚汲汲于名利的人是什么感觉。毕竟她一直在风气开放的凤羽长大,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会知道一个与她一样渴望自由却不得的南陵女子的感觉,况且还是一名皇家公主,金枝玉叶是怎样的想法。就如同寒窗苦读十年最终名落孙山一样,作为一个南陵女子,再有抱负也只是空想,书生还可放手一搏,可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别无其他可能。

君娉兰身为帝女,最终命运不是嫁往异国和亲,亦会指婚于王孙公子作政治联姻,自己是没有自主婚姻的。好比这次南陵皇帝的寿筵,隐含在底下的,也有那么点和亲的意思。当然,现在还不会提出来。君娉兰其实是喜欢甚至有点崇拜谢晴初的,一个女子能与男子同朝为官,共商国事,可以恣意而行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若是凤羽女子的灵魂,那么在南陵她就是传奇,一个女人的传奇。

今日既然有机会,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女子是否真如坊间所说的那么厉害,也想比上一比,分个胜负。可在大殿之上,她与她能较量的,也就自己引以为傲的琴艺了。

祥和殿里流动着诡秘的气氛,因为帝王还没有任何的旨意。

楚惊云皱着眉宇,目光紧盯谢晴初包扎的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依旧不动如山,仿佛对殿上之事充耳不闻,默默的喝着酒。

而君平岳,也在看着谢晴初,从刚才开始,他看谢晴初就没有之前厌恶的眼神了,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她跟自己以往接触的女子真的很不一样,难怪连在南陵名声也如此之大。他很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应付?再看看自己的妹妹,摇摇头,果然只是一个任性的公主,虽然比起其他刁蛮的她算有学识,可终究没有见过世面,不知这殿中的厉害所在。自己妹妹在想些什么他怎不知?不过……她若真要攀比也要审时度势,即使谢晴初最后真迫于形势上常,她伤了手,弹得不好,她的脸面还在,可若……他再次望向那个还笑得灿烂的女子,还真不好说会怎样。

皇帝将在场的人的反应都收于眼底,突然为难的说,“欣阳,怎么别的不求,偏偏求的这个?谢使节的手刚受了伤,怎能抚琴?”可顿了一会,话锋反而一转,又难为的说,“可君无戏言,这叫朕如何是好?”

很好,只要稍微动脑子的都知道皇帝的意思了,要么是皇帝收回成命,要么是谢晴初奏上一曲。让皇帝食言?估计没人有这个胆子。而奏这一曲?还有许多巧妙,因为欣阳公主是说为皇帝祝寿,自然是不能弹得太差,可若是弹得太好,把欣阳公主比下去,又让南陵皇家丢了脸面,所以只有恰到好处,才能相安无事。好在她伤了手,一切也就有了说法。而这些谢晴初也明白,想得也比别人更深。聪明如她很快就明了的皇帝的意思了,自己就常随君侧,这皇帝的心思她也明白几分。

于是她走上大殿,还特意用包扎好的手交握着完好的手恭敬的高举一拜,温和有礼的说,“承蒙公主不嫌弃下官琴艺疏浅难得大雅,下官奏上一曲献丑便是。”

这时,大家都满意的点头笑了,还好这个谢晴初还算识相,若她执意推搪的话还不知如何收场,到时伤及两国的和气就不好了。

公主笑得灿烂的走上前,对谢晴初热情的说,“谢大人,你可以用我的这把筝。”但是一见谢晴初摆摆手推搪,她的脸随即沉下来,以为是谢晴初嫌弃。

谢晴初抱歉的退一步,指着自己的手,难为的说,“晴初手上带了血腥,污了好琴就罪过了,再用一把就是。”她有礼的说明本意,回绝了公主的好意,落落大方。这时欣阳公主惊讶的看着她的手,有点歉然,若再强人所难的话,就显得不识大体了,所以她跟着退到了殿旁,立即有太监备好座位,服侍她坐好。

谢晴初从刚才到现在,除了虚与委蛇以外,都在想着应选什么曲子合适,一来要迎合君意,而来嘛……她看看自己的手,虽伤口不大,却已然见骨,痛入心扉,可又不能表现出难受,不过是强撑着。估计要弹也不可能维持很久,只能选择明快简短的了,突然想起了惊澜去岁她生辰之时弹奏的一曲正好作此一用,只稍微改些就行,让它变得更庄重就行。

很快,宫人也备妥了古筝。这把筝与公主的自是不能相比,这样更是让谢晴初满意,无妨,只要奏出声音便可。只见她从容的走到筝前,一捋衣袍坐下,把手上的包扎紧了紧,再稍微调下弦便可弹奏了。

对着带面具做人的殿上之人,晴初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奏曲。于是她投入到曲子里,闭上眼睛,回想着在凤羽时的轻松愉快,音符自指尖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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