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歌唱在七月(26)

“爹、娘，俺没赌，俺真没赌，您们得信儿啊。”朝阳的声音充斥着淡淡的苦涩与无奈。

“你没赌？好，你没赌是吧，那你跟老子清清白白地说，你把钱都弄哪去了？说、说啊……”

门外的小慧惊呆了，原来朝阳什么都没跟家人说，他在替她背黑锅，为她挨训啊。她的心里充斥着歉意，充斥着感动。她想推门进去，又觉得冒昧，她想喊门又觉得不妥，她犹豫、胆怯着。

“兔崽子你咋不说啦，你开着拖拉机二十几天不着家，说在外面找个一个好活，耽误得俺啥活都没干，末了，不但没挣来钱，来家还把钱都偷走了。你说，这些天你在外头都干了些啥？干了啥？”

话音还没落下，只见朝阳抱着头，从屋里蹿了出来，他身后紧追着一个身材魁梧，手里举着一只鞋底，满脸愤怒的男人。“你他娘地再敢跑，看老子打不死你。”

“爹，你不打我，我就不跑。”朝阳大喊着，在院子里一圈一圈地溜圈。

“他爹、他爹消消气，你别再打娃了，别再打了啊。”一个瘦小的女人，满脸痛惜地跑出来，“娃、娃你说你知道错了。”

“我不打他，我打谁啊？他娘地兔崽子可气死我了，我都给咱村里，还有亲戚们说好了，这个月的18都上咱家来喝喜酒。烟酒我也都准备齐了。这倒好，儿媳妇一下子给我吹得没影了，你叫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小慧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站在这里，还是离开，还是推门走进去……想着想着，朝阳就大跑过来，一把拉开了木门，见是她，一脸的惊讶。

“兔崽子，你咋不跑了。”伴随着这道愤怒的声音，一只黑色的布鞋砸到了朝阳的头上，随即蹦到了小慧的身上。

“爹——”朝阳揉着脑袋，脸色有些羞红。

小慧望了望他们，又看了看有些尴尬的朝阳，还是决定走了进来，“叔、婶，您们别生气了，朝阳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没去赌，他把钱都借给俺了。”

“啥？你说啥？”

“借给你啦？”

他们异口同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前些天，俺弟得病住院，把七千多块都花光了，要不是朝阳借给俺那三千多块，俺弟还不知是啥样呢？叔、婶谢谢您们，也给您们添麻烦了，对不住啦！”慧儿说着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您们放宽心，钱俺一定会还的，俺会一分不少的还给您们的。”小慧真诚地承诺着。

朝阳的爹娘对视了一眼，心里的气也稍稍减少了一些。

“兔崽子，你咋不早给爹说呢，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是啊朝阳，娘还真以为你去赌了呢。”说着她走近小慧，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闺女，看你热的满头汗，快进屋喝碗水。”

小慧侧头看了看朝阳，但见朝阳对她浅笑着点点头，她也就没好推辞，随着朝阳的母亲走进屋里。

屋里的摆设是在这个贫瘠的山村很稀罕的，地面是少见的洋灰地，桌子也是少见的玻璃茶几，一张宽大的木板床上堆放着十几床新被子，墙上还贴着几张山水画……小慧知道这是叔婶为朝阳准备的新屋子，她的心里又泛起一阵歉意和愧疚。

“闺女，快喝口水。”朝阳的娘端了一碗水递给她。

小慧赶忙接过了水，“婶麻烦你啦，你也坐下歇歇吧。”

朝阳的娘坐下来，欢喜地望着慧儿，“闺女你是叫啥名啊？是哪村的啊？家里姊妹几个啊？”

“娘，你这是干啥呢？”朝阳无奈地瞪了娘一眼。

“娘问问也不行啊？”

小慧怕他们拌嘴，赶忙说，“俺叫董小慧，家就在后面的黄屯，俺姊妹三，两弟弟。”

“董小慧？”坐在炕头的朝阳他爹一脸的惊讶，“你就是那个前后村传的纷纷扬扬的，老董家的考上大学的大姑娘——董小慧？”

小慧有些骄傲又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哎哟！闺女，你可真能啊！”朝阳的娘惊讶无比，但惊讶的双眼中又蕴藏了些许的失落。

小慧苦涩地笑了，“考上又能咋地呢，俺不去上了。”

“咋不上呢娃？好不容易考上了。”

“是啊，咱穷山沟出个状元不易啊？”

听到小慧这样说，老夫妻再次诧异，只有朝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慧，他想他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小慧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们笑了笑，就低头喝水。一旁的朝阳冲爹娘使劲地眨眼，示意他们不要再问了，老两口倒也会意，隐约地猜出了几分。

“小慧啊，你看俺朝阳啥样啊？”

小慧放下手里的碗，聪慧过人的她怎么会不明白朝阳娘话中的寓意呢，她笑了笑，说：“朝阳是个很憨厚、很实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