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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332)+番外

有那么一刻,他站在母后的睡房内,心中却思念着季华鸢。他从不怯于承认自己对季华鸢的难以割舍,他已经而立了,足够成熟,成熟到正视自己心中那份最为沉甸甸的感情,成熟到明白自己何时应该果断地斩断它。北堂朝怔怔地望着铜镜里自己青涩不再的面庞,低声喃喃道:“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有时候会冒傻气,母后,朝儿代他和您告罪了。”

空荡荡的寝殿内哪有人回答,可是北堂朝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回答似的,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恼地低叹一声:“哪有那么简单,这个人,儿子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您若是不介意,要不然,我们再试一次……”北堂朝说到这,声音已经非常低了,他突然停住,孩子气的狠狠的甩了甩头,说道:“什么胡话,母后权当朝儿没说过。”

空荡荡的寝殿里依旧没有人回答。北堂朝很泄气似的,他看着窗外,一个恍神间却又突然想起了昨夜,季华鸢将头埋在他肩窝里,哭着求他:“我改,我真的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

他没有听他说完,他哪里还忍心听他说完。那个从未为自己向他开口的人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他,北堂朝怎么忍心再听他自己说上一句配不上。

北堂朝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心道: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北堂朝又出了一会神,一会想曾经,一会想季华鸢,恍恍惚惚间,竟然在这睡房里待了快一个时辰。朱雀站在窗外轻咳了一声,北堂朝骤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下属,连忙敛了面上的怆色,快步走出寝殿。朱雀低声道:“王爷放心,华鸢公子无恙。”

北堂朝嗯了一声,却又觉得有些奇怪:“他人呢?”

“在自己的寝殿内待了一整天。”

北堂朝轻轻皱起眉:“知道在做些什么吗?”

朱雀嗯了一声说道:“属下直接进屋去,他也没避讳,问什么答什么。华鸢公子今天在屋子里做了一天的人皮面具。”

北堂朝一愣:“人皮面具?”

朱雀点头:“是。好像是要做得很精细才行,说是一整天就摆弄这一张。”

北堂朝有些讶异:“他要乔装谁?”

“看不出……”朱雀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唇,看脸谱识人面是东门人的入门本事,但他今天拎着那张人皮面具比划了好一阵,愣是没看出半点五官来。他不信邪,自己戴上那人皮面具,却发现鼻子、眼睛都是窜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季华鸢当时就抱着肩膀站在他边上看着他对着镜子折腾,倒像是很开心似的:“别费功夫了,这面具是为我自己量身打造的,别人戴不出。”

“乔装的谁?”朱雀当时露出了如同傻子一般的表情,季华鸢扑哧笑了一声,却自然什么也没说,回过身去收拾那些瓶瓶罐罐去了。

朱雀现在一想起当时自己那幅傻样,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他面红耳赤地抬起头,却见北堂朝正一脸了然地瞧着他:“是那种量身打造的?”

朱雀一愣,想不到北堂朝倒是很清楚。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北堂朝:“是,是啊……”

北堂朝唔了一声,点点头:“是壶心道人的本事,季华鸢大概也懂一些。”朱雀见北堂朝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缓了一口气,叹道:“这么邪门,日后要叫他传授传授……”

北堂朝斜眼看他:“那是人家师门独传,怎么可能轻易教了你?”

朱雀哼唧了一声,嘀咕道:“我是他老师,师命他敢不遵吗?”

北堂朝笑道:“他若是教了你,你俩到底谁才是老师?你这辈分立时矮了一截,你也愿意?”

朱雀自然是不愿意的,一来二去,他又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幌说自己要回去再和暴雨确定一下行动方案。北堂朝也不拆穿,他笑看着这个贯来嬉皮的下属离开。落日已经在山头了,院子里头红彤彤的,一阵清风若有若无地卷过,北堂朝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他忘了,他已经对季华鸢下了驱逐令,朱雀哪里还能有机会去和季华鸢讨教那些本事呢?

方才那些戏说,竟当真只是戏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山

按照礼制,在先太后忌日的前一天,南怀的祭祀礼队便会进入祈兆山域。穿过西祈和祈兆,安置在东祁峰山腰上的佛殿内。这一整天南皇都会在佛殿内斋戒沐浴,听经念佛,直到傍晚才下山回汤鹿。而随行的北堂王则会代替天子行孝礼,留宿山上彻夜守灵,直到正日子到来。

随行的队伍声势浩大,但正主也只有南皇和北堂王二人。这说来也算是南皇的一点忌讳,不喜生人陪同祭祀,而出于礼制,又不得不让一些元老贵族参与祭祀,这也便正是为何会设有开殿礼这一说了。每年陪着这两位正主进山的宫人和侍卫不计其数,光是镇守在祈兆山西侧的西祈峰脚下的兵马就有千余人,彻底封住西祈的进山口,而东祁自有母渡江水天然环绕,一东一西,相互夹峙,给祈兆主峰最严密的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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