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鸢回前堂(282)+番外

李画江被人一踩一捧弄得有些怔忪,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北堂朝句句入髓,令他不得不叹服。他又抬起眼看了看季华鸢,对面那个前辈已经恢复了往日冷漠的神情,没有半点被他顶撞的愠怒、也没有半点被北堂王夸奖的喜悦,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北堂王,让人瞧不明白他眼底的情绪。

李画江回过神来,看着桌面上安安静静躺着的画,喃喃感叹道:“一幅湖光山色,却要如此琢磨,当真不叫人省心……”

北堂朝笑了,他抬起头与面无表情的季华鸢对视,语意深长地道:“是啊,往往这不省心的,才是最让人放在心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剖心(一)

毕竟是赵老先生在这里,北堂朝评完了这几句,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缄口不再多言。赵先生又与李画江细致地点评了画的几处细节,只稍作改动便可将画的神韵更加突显出来。李画江越听对赵先生敬畏越深,这个老人伸手在他画面上随便点了点,便转眼说出十几种改法,只稍动一动细节就能让画风呈现出不同的气势来,当真让人佩服。丹青讲求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讲求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季华鸢听了半天,突然笑了,说道:“你听老师和王爷讲神韵,听听也便算了,画的风骨还是要自己摸索的,有自己的姿态在里面就好。若单单说来,你这画构图没什么问题,工笔也很好,只有一点怪是怪在颜色上。画江是用赭石调朱砂作橙色,其实不妨直接用朱膘多勾一些清胶水,让橙色从纸面上浮出来,会更好些。”

李画江有些讶异季华鸢不计前嫌的指点,他抬起头,却见那个人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画,神情专注。季华鸢又细细看了看,点点头:“石青选得很好,头青颗粒粗不易染匀,别有新意。”

北堂朝只在旁边听着,嘴角淡淡地勾起一丝笑意。他看着季华鸢的侧脸,有一缕碎发垂了下来,季华鸢却没有顾得上去碰,只是专心致志地向李画江示意着若是改用了石绿应该兑多少胶,用石绿哪里好、用石青哪里好、如果换做花青的话,又该怎么将这颜色衬出来。季华鸢半点没藏私,将能说的都对李画江细细地讲了,其实他说的那些,李画江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站在季华鸢身边,听着这样一个名家对他叮嘱着这点细碎的小事,当真是愈发恭敬了。

季华鸢说了很多,停下来想了想:“旁的大抵也没有什么了,这些小事还是要时时留心。你若有心,可以多做尝试。”

“是。”李画江点头:“画江回去再琢磨。”

北堂朝看着他们,心中算是松下一口气。虽说文人相轻,但他知道季华鸢向来爱才,他是知道李画江可塑才肯对他多说这些,若是旁人,画好画坏,季华鸢绝对是一声不会吭的。北堂朝心下有些庆幸,季华鸢没有对李画江心里留下什么隔阂在。

赵先生常年在外游散,许久未回帝都,如今和季华鸢谈起画来真是大动兴致。北堂朝有意沉默,李画江是新人也不太好经常插嘴,便几乎只剩下季华鸢和赵先生谈书论画。季华鸢骨子里终究是个文人,谈起这些喜欢的东西,也不再有前几日的闷闷之色,愈发的眉飞色舞起来。北堂朝带着一抹浅笑看着那人站在身前与先生谈论,当真是玉颈入延,烟火入目。季华鸢微微负起手站在赵先生身边浅笑,便只能让人想起四个字:芝兰玉树。

十年岁月荏苒过,这人在泥淖里翻滚过,在血光里厮杀过,有过放纵、有过颓败,却终于依旧是如此自然地站在这里,眉眼含笑,一如当年。

北堂朝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软进了云端。他看着季华鸢,只想什么也不做,只拉着他的手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不需要拥抱,不需要亲吻,只这样便已足够了。

结束的时候天都暗了下来,北堂治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赵先生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放过季华鸢。他笑着夸赞季华鸢这几年虽然人离帝都但学艺不疏反进,季华鸢只是笑着自嘲了几句,然后回过身来收拾了纸笔,一脸无奈地推醒早已经甜睡过去的晏存继。

晏存继一脸迷茫地抬起头,迷迷糊糊道:“完事了?”

季华鸢无奈地点头:“真不知道你来这干什么。”

晏存继嬉笑着捋捋衣服站起来,说道:“我这不是想要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吗?”

北堂朝闻言沉下脸别过头去,李画江默不作声地低头收拾着东西。季华鸢只得无奈地咬牙:“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晏存继有些无奈地笑,居然抬起手来摸了摸季华鸢的头,眨眨眼睛,故意大声说道:“你不是和北堂朝分开了吗?我还是追求不得吗?”

上一篇:情敌强制卖萌系统 下一篇:未央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