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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回前堂(153)+番外

北堂朝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云寄当年也算是凭空出现在北堂王身侧,一承宠便是整两年。按理说,这得来容易的东西失去也容易。我若真是要演好被背叛气昏了头的戏,现在,应该雷霆出手,从根上查起才对。”

季华鸢疑惑地皱起眉:“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你这戏演得也够分量了。再深入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北堂朝勾起唇角,那双漆黑的眼眸好似永远能够洞察一切,“没有好处,是因为做的不够绝。我们做绝了,逼得晏存继做绝了,就有好处了。”

季华鸢听得云山雾绕,心烦不已,他低头一算日子,突然又想到明晚就是送走谢司悒的日子,也不知晏存继是否遵守诺言。思及此,季华鸢更是烦乱,满心想着要如何在半夜躲出王府一个时辰,却是没有半点头绪。

北堂朝只当他心情本就不好,只是笑意吟吟地抚弄着他的长发,说道:“这就入了十月了,入冬前,皇兄是必要去汤鹿温泉行宫住上半月的。晏存继一定也受邀,我们都要伴驾。正好你可以趁着还没正式入训,去泡泡温泉,好好休息一阵子。”

季华鸢心烦,随口问道:“东门护驾,还是翟墨带队吗?”

这一句话,刚好问到了点子上。北堂朝一愣,继而笑得更加温柔:“不。翟墨他,再过两个时辰,就应该大张旗鼓地去洛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书房(一)

北堂朝派心腹声势浩大去洛川的事,隔了一个晚上才传到晏存继耳中,甚至比在市井中传开得还要晚些。晏存继听到的时候正在吃早点,阿九战战兢兢地报告了这个可谓晴天霹雳的消息后,只听咚的一声,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只看见晏存继面色如常地捡着桌面上的碎瓷片,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要用了多大力,才能让一个瓷碗碎出如此低闷的声。阿九低下头去,他本意是要问晏存继怎么救云公子,此刻却是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里去。

并不是怕北堂朝真的洞察云寄的卧底身份,而是怕,这样大张旗鼓的查,将西亭的勾当掀出来公之于众,南怀当即便可名正言顺地扣下自己。双方的刀是早就提起来的,只是脸还没有撕破,而这脸,还不到能撕破的时候。晏存继看着指尖被瓷片刺破渗出的一滴血,目光微微有些怔忡,许久,他将手指缓缓举到自己嘴边,将挂着的那滴血,吮入口中。

他还记得云寄当年被人送进王储殿的时候,很稚嫩,很单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那么刻骨的恐惧,让他大发狂性,却又不忍伤害。那是他的母后被赐死的前两年,他个性狂暴至极,每几天就有被他玩坏了的孩子被送出殿,只有云寄,怯懦着,沉默着,却在他身边一直留到了今天。

晏存继记得,云寄痛极的时候,依旧是不说话的,不会求饶,不会痛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漫延开又一点一点退去,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像是能将人的心揪得死了。那之后,晏存继恍悟,云寄的价值也许不仅仅是摆在床上而已。

后来,晏存继开始待他好,派人教他医、教他毒,云寄天资奇高,学得很快。再后来,他注意到了北堂王身边的季华鸢,便顺着摸到了谢司浥,顺势摆了北堂朝一道,却不料失手没能取北堂朝性命。北堂朝回帝都,机会转瞬即逝,行刺失败的消息传来那一晚,他心烦得很,在床上也不温柔,一个回身间,他看着抱着被子憔悴的云寄,突然间,便想到了将这个孩子插☆进南怀去。这一想,竟然就有了后来的安排,有了这两年所有的经营。

安排得仓促,背景打点得也不算周到,当时晏存继想着,云寄是撑不了多久的,若是哪日暴露了,就下死命令要他直接刺杀北堂朝便罢。可是他没有想到,云寄竟然真的在北堂朝身边站稳了脚,这一受宠,就是整两年——倘若季华鸢没有回南都,只怕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计划,也不会被打断半点。

这么好的棋子,那么听话的布娃娃,如今,竟真到了不得不彻底抛出去的时候吗?晏存继看着自己划出一道口子的手指,一时间竟然说不清心里是麻木还是可惜。他只是知道,自己后悔了,后悔那么草率地去试探云寄。北堂朝经历两年前自己安排的一场闹剧后,怕是,最容不下背叛,哪怕只是背叛的嫌疑。

“殿下。”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要属下出手吗?”

晏存继没有回答,他看着自己的指尖,白皙如玉的指尖上带着一滴殷红的血,让他突然想起季华鸢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无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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