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凶手(34)

“张冬阳？”

说到此处，陈默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张冬阳为什么会拿到这段视频？”

“因为他修的电脑？”周晓絮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就知道陈默得有多嫌弃自己。

陈默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哎，陈队？不带这样的，你得指教后辈啊……”周晓絮看他走了，赶紧快步跟上，正说着话，和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擦肩而过。

往事（二）

张冬阳清醒地知道这一点，这个时候他不该来疗养院。

他抓紧手里的果篮匆匆而行，一路低着头上了电梯。表盘里的数字快速变幻，最后停在16层。电梯门迎面打开，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拿着手机正聊地欢，眼睛依依不舍地从屏幕上离开，说：“您找哪一位？我们这里探望是需要预约的。”

张冬阳说：“我要看望1631号严大春。”

“严大春？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小护士不耐烦地回道。

张冬阳说：“不可能，你看，我这里有朋友给我发的消息，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我大老远来一趟，换了三趟车才过来。”

“肯定没有。”小护士说着话终于放下手机，说,“先生，你肯定记错了，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你的朋友？”

张冬阳装作一脸无奈，拿出手机空拨了几个号码，对着电话说：“喂……赵哥啊……对对对，我到疗养院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小护士忍不可忍道：“先生，您小点声，这里不准喧哗。”

张冬阳举着手机，压低声音说：“楼里信号不好，我去窗口试试。”

小护士犹豫一下，说：“行，去吧，往那边走走。”她看着那人进了楼道，拿起桌上的手机继续玩起来。

张冬阳又“喂”了两声，一直往楼道里面走，刚刚躲开小护士就加快脚步走到楼道尽头，闪个身进了安全通道，一推门正好撞见一个人，他吓得一抖，往后退了一步，待到站稳才看清是个清洁工大婶，立刻尴尬起来。

大婶看他一眼说：“小伙子，这里禁止抽烟，想抽的话去楼下吸烟亭。”

张冬阳故作镇定地举起手里的水果袋，说：“我不抽烟，来看我二叔，找错了楼层，在上面。”他正说着话，就向楼梯上层走去。

寂静的楼道里，只剩张冬阳的脚步声，上过两层他再也不敢莽撞，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铁门转轴“吱呀”一声作响，张冬阳扶着门的内侧，给出阻力让推拉门慢慢关上。

他走出内侧门，随手把水果扔进垃圾桶，然后趴近到外侧门上的玻璃向楼道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了临近的1834号房间。此刻，已经接近十二点，一半的护士都去吃饭，这时候最容易避开人。

他进到房间小心把门关上，过了玄关抬眼就看到床上插着呼吸机的男人。男人花白寸头，额头、脸庞、脖颈无一不是布满皱纹，就像干了的树皮一般，颧骨高耸，两个脸颊因为常年缺乏营养，已经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躺在床上，既没有血气，也没有人气，仿若一具被时光风干了的尸体。

张冬阳走到近前，在椅子上坐下来，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的额头左上角用白色胶带粘着纱布。

他捏了一下帽檐，说：“老头子，好久不见啊。”他细细地瞧了一下床上人的脸色说，“气色好了不少，看样子最近过得不错。对了，跟你说个事，璨星死了，在街上被一个精神病捅死了，现场挺惨的。”他话说得极其冷漠，听上去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死的时候，我就离她不远，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话说到此处，他才稍稍动容，停顿片刻，继续故作轻松地道，“你没儿媳妇喽，死老头子，你说说，像你这种作恶多端害人又害己的怎么就没事呢？病危通知书下了那么多次，你还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说句掏心窝子里的话，有时候，我还真盼望着你能早点走，少拖累人，这样大家都省心，你说是不是？现在啊，你已经把你儿媳妇熬没了。然后啊……咱爷俩啊就继续耗，看是你先把我耗没，还是我先把你耗没？”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低下头，眼睛低垂着，目光落在地上不自觉地愣了几分钟，回过神后他戴好帽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满眼复杂地看着床上那个熟悉到令人厌烦的人，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了那人干涩的脸庞，说：“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放心吧，钱不是问题，你儿子能挣着。你啊……且熬着吧，祸害遗前年，您没那么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