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不过瞪一眼就把梦儿吓唬成这副模样。”
小梦将头埋得更低。
“我不会欺负梦儿，梦儿用不着怕我。”虞夏青用手指在小梦鼻尖上刮了刮，笑道小梦也不用怕他，更不用怕其他人。
毕竟他始终站在她身后。
小梦抿唇，心扑通扑通，跳成一只不听话的小兔子。
蓝媚早已端着小墨碟子蹦蹦跳跳去铺着细雪的院中玩耍，小手上涂满墨汁，四肢着地留下一片小手印，黑白分明。
老妈子慌忙阻止，虞夏青让老妈子离开。指着继续趴在地上印手印，全然未发现自己脸上、衣服上染满墨汁的蓝媚对小梦道：“这才是小孩，梦儿你那叫练兵。”
小梦脸一红。
这才明白虞夏青那乱七八糟的猫儿做了窝、狗狗下了崽、蜘蛛酿蜂蜜的话究竟是为何事。
“梦儿怎么今日这般瞎闹？”
小梦缩成一团，虽知被罗一三摆了一道，但还是不能出卖好友。
“又是罗一三？”
“……嗯。大鱼，你别责备他，他不胡说，我也不知道原来还有‘监察’之事。日后若是真遇上监察，才不会给你丢脸。”
“监察是监察官员政绩，查你做甚？不过我也不曾想寻他，那家伙大抵已收拾细软逃得远远的。”
拉小梦坐下。虞夏青将炉中的炭火生得大了一些。慢条斯理解释起何为“监察”。
所谓监察是指监察百官是否将朝中政令实施妥当。大吴设有专门的监察官，与前朝不同，监察官一年一换，除了皇帝、大公公、宰相，无人知晓谁是当年监察官，也不知监察官会去何处行监察之职责。
监察只暗访，有时三年一查，有时一年三查。
无人知晓监察官何时开工，出巡时监察官会故布迷镇，那些行为不端的官员即便在朝野四处布下探子也枉然。
监察官只对皇帝、百姓、国家负责。
“若是监察不过该如何？”
虞夏青拉过小梦的手，他的手很暖，小梦微凉的手被那温柔的暖紧紧包裹。“若是残害百姓，不修政令，轻则左迁，重则丢官。”
“即是说，有‘监察’在，官员根本不敢松懈。而大鱼你官做得再大也当不了监察官？”
“没错。”
小梦舒了一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的舒畅。
虞夏青又笑言处处是小孩子的地方总有些凌乱，小孩生性好玩。站得端端正正，坐得端端正正，说着“吉祥”之语看来可爱，实则可笑。何况“祝谁吉祥”这类话本是太监宫女向宫中娘娘请安时说的话。罗一三身为话本家，不会不懂。
明知故犯。
握紧拳，小梦怒发冲冠！对自己道，罗一三有本事跑了就不回来！
“梦儿不是先前还护着他？”
“小、小孩子接二连三犯错也要被、被骂。”
“哟，梦儿长本事了？那若罗一三回来，你欲如何？放狗咬人？”
“不、不，那，大鱼你每日来作甚？”
虞夏青的鼻尖几乎与她相触。“梦儿，我也可说是来行监察一职的，你猜，本将军要监察的是谁？”
自然是小梦。
缘由却是胡俊。
“本将军总得防着梦儿私下会见乱七八糟的男人。”
小梦本以为虞夏青已将此事过了，不想还未结束。“我、我都从未管过你逛花楼之事……”
“喔？吃醋？”
小梦感觉不妙。见虞夏青靠得更近，眼神似笑非笑。
小梦小心翼翼将位置挪开了一些。
“梦儿不喜，我一定改。可男人逛花楼总是晚上，要不从今夜起梦儿入夜便跟在我左右？不离不弃？”
小梦用力摇头。
将院中老妈子教的做女孩的规矩逐条背了一遍。
虞夏青徐徐点头。
“我却喜欢梦儿不太懂规矩的模样。我来找你，梦儿却不欢喜？”
自然欢喜，可小梦也知晓他成日军务缠身，从大将军府到青园虽不远，却终究会耽搁他休息。
“所谓空闲，只要费点儿心思，总会有的。总不能让梦儿又大半夜从青园来将军府？女孩子夜间还是不要乱跑为好。我会担心。”他手上微微用力，手指撩过小梦散落在额上的一缕细发。
“好。”
虞夏青伸手在小梦鼻尖刮了一下。
小梦心复又噗通噗通跳了好几次。难怪他接连几日穿着官服便来了，他很忙，却也不再像过去那般“吝啬”花费时间来看她、陪她。
小院子中传来孩童嘻嘻哈哈打闹的声响。
不过一场薄薄的雪，却也可带给孩童不少乐趣。
小梦记着虞夏青说的话，她负责的是看管小孩，又不是在军中操练士兵。趁着无人，小梦离虞夏青近了些，小心翼翼靠在虞夏青身上，一个小孩跑过，听见脚步声，她便羞得坐得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