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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6)

作者: 小夜微冷 阅读记录

我的美貌,自然惊动了这些山匪,可他,一眼都没看我,只是清点官银,捆绑官兵。

劫官银是死罪,但走投无路的悍匪哪个怕死?

这些军官、车、马,全部被梅濂和手下人带入深山老林中,斩首、活埋。

他们自然知道,是因为我下毒,所以才能如此顺利得手。

所以,梅濂并未为难我,给了我包银子,让我自行离去。

可有人却怕我走漏了风声,也有人想把我带回匪窝,让他们快活。

梅濂喝止了这些人,让我走。

我没有走。

我要报仇。

寒冬腊月的雪夜,我听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亦听着王啸、丁晨的哀求、咒骂……他们认为,若不是他们好心,我早都被毁容,早都被冻死饿死,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们只求活命,甚至愿意落草为寇,听诸位大哥的号令。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活。

我更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死。

于是,我阉了他们,强迫他们吃掉自己的家伙事儿。

他们侮辱了我多少次,我用刀子十倍砍回来。

我在发泄恨和怒,全都发泄在这两个狗杂种身上。

十七岁的我,失去了亲人、清白,手上还沾了血。

心狠手辣的我,有些吓着那些悍匪。

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竟然如此杀人不眨眼。

在复仇的时候,我同时也在盘算接下来怎么走。

若回长安,必死无疑;

拿着银子漂泊,这乱世,我是无户籍的罪臣之女,怕是又是被人欺凌;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跟着梅濂。

我发现这个人虽然狠,但有自己的原则。

梅濂自然不愿意招惹麻烦,让我滚。

可他走一步,我就跟一步,跟前那几个悍匪取笑他,说他打劫官银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打劫个老婆,人家姑娘看你俊,要和你睡哩。

那时候都年少啊,他脸窘得通红,用刀吓唬我,说:“我们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官府剿灭了,姑娘瞧着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快快拿着银子去找家人罢,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索性厚着脸皮,伸长脖子,冲他哭:“反正我不走,就跟着你,你要是嫌弃我,就杀了我吧。”

他抬了好几次胳膊,想砍我,最终没下手。招呼兄弟们赶紧收拾残局,莫要看出一点血迹,务必要在天亮前带银子回山寨。

我帮着一起收拾,忍住筋疲力尽和浑身的痛楚,紧紧跟在他身后,从天黑走到天亮。

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

这就是我的十七岁,充满血和泪的十七岁。

从此以后,这世上没了高妍华,多了个如意娘。

第5章 平安如意 梅濂城府很深

事实证明,我的确没看走眼,梅濂确实城府很深。

我一路随着他,走进深山老林,进到了他们的山寨。

所谓山寨,在我看来,不过是用茅草搭建的几处陋舍,里头多是等男人打家劫舍回来的妇人和孩子。

那天,我见到了盈袖和白氏。

当年的白氏还未瘫,能生出梅濂这样出众相貌的女人,自然是有几分颜色的。白氏虽说貌美,不过大字不识一个,举止轻浮,聒噪尖刻,和山寨里一个大老粗眉来眼去,很不干净。

我的来历,白氏和悍匪们略一打听就知道了。

她对我是不是高门显贵出身并不感兴趣,更在意儿子的决定。

在她眼里,我是被两个恶人拿铁链锁了,千里流放的女奴,我更是被押银军官睡过的贱人。

所以,打从一开始,白氏就认为我是迷惑男人心窍的狐狸精,人尽可夫的军.妓。

是啊,哪怕我同梅濂成婚,成了她的儿媳,一旦和她拌嘴,惹她不顺心,军.妓贱妇人这些字眼总能听见。

相比白氏,年仅六岁的盈袖更招人喜欢些。

大抵常年与悍匪泼妇搅和在一起,盈袖其实很不像样子,小小年纪就会说脏话。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盈袖,她穿得破破烂烂,脸和袄子上都是泥,正蹲在地上,拿木棍挖土玩儿。也是,白氏忙着和相好的厮混,怎么顾得上照看姑娘。

盈袖看见我们一行人回来了,扔掉泥巴,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朝她哥哥冲过来。

到底是亲手养大的,梅濂真真是疼盈袖,抱着姑娘,用手擦她脸上的泥,宠溺地亲了又亲,闻见股尿骚味,他不住地埋怨母亲:我不过出去几日,您怎么就不管丫头,丫头瞧着又尿裤子了,没敢找您换,这大冷天的,把丫头冻坏了怎么好。

当年的我,痴痴地站在雪地里,看着梅濂给袖儿擦脸、换衣、梳头发……

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