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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242)

莲灯忽然充满了被另眼相看的自豪感,心说这公主的头衔太有用了,至少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她摸了摸后脖子,“那国师不见客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大限将至吗?”

他略顿了一会儿,“也不尽然,其实是为约束自己。人有贪欲,有人对权,有人对情。”

说到情,她立刻充满了求知欲,“国师占了哪样?我常听说国师对大历有奇功,权势唾手可得,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是对情么?国师有执念?喜欢过谁?受过情伤?说出来,大家探讨探讨。”

这种事有必要探讨吗?他在帘子的另一边,看着那纤细的身姿发笑。不太敢说,怕勾起她的回忆来,只含糊道:“我曾经爱过一个姑娘,但因为我的自私和贪婪,伤害她至深。我不敢求她原谅,也不想耗费她的感情和青春,决心把自己关在九重塔里,永不同她相见。”

她听后有些伤感,“你可以弥补的,如果她也爱你,不会不原谅你。”她盘腿坐下来,隔着帘子和他畅谈,“国师的这场爱情是多久以前的事?我听说国师已经一百八十岁了,你爱的人还在世吗?”

他忍不住要翻白眼,这个人淡忘了很多东西,唯独窥探之心不死。不过她的话对应得上她的心,纵然他再不堪,她到最后还是原谅他了。

他叹了口气,“是不久之前的事,她当然还在世。”

莲灯多少有点失望,原本她是想捡漏的,结果人家已然名花有主,好像没她什么事了。但她有乐于成全的伟大品格,开解道:“眼下渡亡经已经找到了,国师就不必担心了。你去找那个姑娘吧,赎清以前的罪过。就凭国师的长相,我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其实长相上乘的人,很多事情上占优,当初她就是因他的容貌才爱上他的。她在幔子的那边,身影朦朦胧胧,他却仿佛看到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宣誓似的说:“如果还有将来,我会尽全力爱她。如今她于我,不单是心上人,更是恩人。可是她现在恐怕已经忘记我了,我下不了决心,因为只有五成胜算,轻易不敢再去打搅她。”

她讶然,“为什么只有五成?经书不是找到了吗?”

他说:“光有经书不行,必须寻见个能够控制它的人。”

这确是个难题,她絮絮叨叨出主意,“我听说得道的高人都在深山里,咱们派人到各处名山大川打探,一定能够找到的。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国师千万不能放弃。至于那位小娘子,你往她面前一站,使劲对她笑,我不信她想不起你来。”

他显得很懊恼,“我已经试过了,笑了好几次,她没有反应。”

莲灯简直有些唾弃那姑娘了,“她一定是眼神不好,你再多笑几次。”

他无可奈何,打起一边帘脚说:“我觉得我的魅力大不如前了,也许笑得不好看了,所以她视若无睹。”

莲灯看着那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困难地咽了口唾沫,“怎么会呢,要不然你对我笑笑,我来把把关。”

他听了说好,膝行挪过来,在她对面跽坐下来,整了整神色,对她莞尔一笑,“如何?”

莲灯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美不胜收啊。”

他却好像很失望,喃喃说还是不行,然后再接再厉,越发笑得绰约。微微露出一点牙,他曾经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的,嘴角仰到这个弧度最耐看。果然她一副要被迷晕的样子,捂着嘴说:“好了好了,不能再看了,再看会出事的,到此为止吧!”

他凄然低下头,“我总会干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但是这次却没有,这样很好。”

莲灯摸不着头脑,这样很好?有什么好的?见面不相识,不是最大的悲哀吗?

他退回自己那边,舒展身姿躺了下来,莲灯还在感慨着,“人这一辈子啊,就要找个真正爱的人。就像昙奴找到了萧朝都,转转找到了陛下,相爱就会很幸福。”

他侧过身来,嗓音低低的,“那么你和盛希夷呢?”

“国师也知道他?他很不错,谦恭文雅,有很多武将没有的美德。可是人虽好,却不是我喜欢的。陛下给我做媒,转转希望我嫁给他,跟他去扬州。如果我能静下心来,这人应该是个良配。但……”她有些为难,“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敬重他,不喜欢他。我觉得我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早晚会回来的。如果我嫁给别人,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对他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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