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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大队(85)

“嫌疑人要是咬死了闵鸢是自己摔的,我的专业建议对于法官来说也仅供参考,毕竟我没在现场。”

韩定江无奈摊手。不管刑侦人员如何推测,法官判案时必须根据现有的证据来进行决断,而此案的证据,说它是意外,行,说它是故意,也行。要是闵鸢还活着,那绝不可能听寇金麒的一面之词,问题在于,她死了,她没办法向法官陈述当日发生的一切。

再有一个,闵鸢的真实身份不能公开,至少对媒体不能公开。现在外面传的是乌七八糟,冯琦打伤夜场经理的事,被写成警务人员为陪酒小姐出头。一石激起千层浪,媒体各种口诛笔伐警务系统的不正之风。负责新闻事务的盛桂兰去局长办公室汇报情况时,说到激愤之处,重案大队出身的她那神鬼不惧的暴脾气一上来,楞拿烟灰缸给齐耀祖办公室窗户砸出一窟窿。

不用问,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使坏。寇英侄子被抓,他自然不能让警方过舒坦了——你们敢动我的人,我就让你们名誉扫地。

齐耀祖这几天脸都是青的,可想而知他得承受多大的舆论压力。所以出于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以过失致死对寇金麒等四人提起公诉是最稳妥的选择。陆迪那边给的说法是,要按这个判,都不用麻烦法官,四个人可以直接认罪,真心悔过,痛改前非。

陈飞听了,撂了句“我可去他大爷的吧!就那几个不拿女人当人的傻逼能真心悔过?老子把头拧下来!”。事到如今,他觉着自己都没脸去见冯琦。见了说什么啊?说,人抓了,可特么重判不了,你媳妇死了白死。这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罗明哲的意思是,不还没到羁押时限么?查,接着查,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轻言放弃。

现场是没得可查了,地毯上干净的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窗帘上遗留的血指印,若非在窗帘背面且夹于皱褶之中,恐怕也早被清理干净。但清理现场这事儿总得有人干,是吧?陈飞从银都华裳的保洁员入手调查,给挨个叫局里来进行询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从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保洁那打听出了点情况。

他说六号晚上大概十点左右,他正准备下班,结果被经理叫去打扫九楼的老板办公室。他进去发现地毯上有个空的马爹利酒瓶子,上面似乎沾着点血,不过他没多想,捡起来扔进垃圾袋里收走了。

陈飞调出几张酒瓶子的照片让保洁辨认,指出是一款拱桥形的酒瓶,而且瓶底两边的弧度和装修窗台用的大理石几乎完全一致。他赶紧去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回来,拿到法医办公室,让韩定江对比闵鸢尸体头部的伤痕,确认这个瓶子厚实的底部完全可以造成相应的损伤。

据此可以判断,闵鸢不是磕在窗台上磕死的,而是先被酒瓶子抡了头,再将血迹涂抹到窗台上随后抛尸楼梯间,人为的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给一个案子上双重保险,竭尽所能的做到天衣无缝,这样说来八点零五分寇金麒打出的那通电话,不管对方是谁,都有着将凶杀伪装成意外的丰富经验。而这一点也是寇金麒始终没交待清楚的,他说电话是打给一个朋友,但查不着他说的这个人,查电话号码,没实名,再打已被注销成空号了。

其实能猜到,这个接电话的人,除了他亲叔叔寇英之外,无作他想。追号码是追不到证据了,就算追到寇英头上他也不可能认,眼下唯一能给寇金麒定罪的就是那个空的马爹利酒瓶。上面不但有闵鸢的血,肯定还有寇金麒的指纹。

卢念玖一听说要去翻垃圾填埋场,两只爪子蠢蠢欲动,意图掐死陈飞。距离案发已过去近一个月之久,从数百吨生活垃圾里翻找一个空酒瓶,这活儿光听听都觉着酸爽。本着同甘共苦的优良传统,卢念玖不光调动了刑事技术科全体成员,还把重案大队的人一起拉去了垃圾填埋场。

到填埋场,陈飞撸胳膊挽袖子扛起铁锹奔垃圾山就去了——挖呗,谁怕谁啊!

四十个小时,五座三层楼高的垃圾山皆从原始位置平移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开始大家还有精神头互相挖苦打趣,干到后面,只剩手臂挥铲的机械动作。即便是戴着厚厚的线手套,手上也被磨起了血泡,一脱手套,连皮带肉往下扯,再沾水,疼的钻心。

 捡了个外壳还算完好的微波炉,陈飞垫屁股底下坐着抽烟歇气。他身上已经脏的看不出衣服本色了,脸上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泥印子,其他人也差不多的德行。卢念玖同志没挖半天腰肌劳损就犯了,又不肯回去休息,这会正盘腿坐地上拆垃圾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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