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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444)+番外

作者: 清歌如觞 阅读记录

荀子墨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寻味看着她,杜丽娘又哪里会有过多的反应,但她微微放大的瞳孔出卖了她的表情。他摊了摊手,怕是再问下去杜丽娘就该同他打起来了。

后来未免她一次次撕裂自己伤口,破坏了他救人的初衷,荀子墨才想到要将她绑在榻上,这么做同时也防着她再去迫害朝夕,既然没得手就不信她会轻易放弃。

杜丽娘漠然看着他取了洗净的果子递到她唇边,眼底有着寒冰般的冷意,被浓烈的恨意灼烧,复杂难测。她盯着荀子墨白净修长的指尖冷不丁问道:“指腹嫩滑如莲,就这双手也能医人?”说罢就着他的手细细浅尝品味果子,心情颇好。哪能不好呢,她就想看他无意中被她扎伤的样子,只有疼在心里,才能让他难受,痛不欲生。

杜丽娘的话果然刺激了荀子墨,他眼神低垂盯着指尖良久,心里生了颗毒疮,经年的掩藏早已连了血肉,触碰时有涩痛,但也只能任它痛。她问的对,他这双手早不能医人,自十年前起他就知道自己变成了个残废,所以他才远走江湖,避世不出,谁的生死都同他无关。现在他已连续违誓,手法也已生疏,虽不知自己为何要帮朝夕和她,但自此也仅自此了。

“怎么,说中了心事?”她微微侧身靠近他,半边身子都倚在他怀中,温香软玉诱惑魅人,语丝柔软娇媚酥骨,哪个男子听了又能受的了?覆背温淡的光泽隐照入指缝,闪着细微的光芒。望月曾告诉过她,一个女子本该是软弱的,只有用最软弱的武器攻击比自己强大的人才将立于不败之地。而现在她放低姿态,用最温软的话语就能做最狠毒的事,比如说——趁着荀子墨迷醉在话语中,她指尖翻转,两指裹夹着最锐利的银针抵住了他左胸心脏的位置,只要轻轻用力一推,他将必死无疑,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且死因无解。在此前她掌中早藏了树枝的叶片,每日磨一点捆绑的布条,以至于瞒过了他的眼睛。

荀子墨眼神下移,意识到自己又中了她的计,他不恼也不反抗,淡然瞥着那根细长的银针,终于能肯定这是她惯常的武器。早该想到她忽然变换的语气,也早该想到她那样的女人最会用的就是这招,他掸了掸被她靠过的衣袖,颇为嫌弃道:“一个青楼女子也指望我能看的上?”

杜丽娘被他戳中了痛处,勾起的唇角嘲弄讥讽,指尖却是透着戾气狠毒无比,“荀爷自是没错,我哪能入得了你眼,可杀你,足矣。”就在她银针抵入荀子墨衣衫时,荀子墨微一用力侧开身,两指比杜丽娘更快的夹住了她的银针,运内力将其断之,紧接着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眼盯着这个妩媚女子,原来杀他不过是她的虚晃,她早猜到他对她警戒,必然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得手,才留的后招封住了他大穴,让他动弹不得。杜丽娘深知自己不可能在负伤时打赢他,但点个穴的能力她还是有的,是他大意了。

第60章 满眼疼痛

如今局势翻转,任人宰割,能败在这等手段智慧女子手上荀子墨也没什么好屈的,只嘲弄道:“你就这么恨我,非要杀了我?”

杜丽娘笑着拂了拂他先前拍过的肩臂,似是比他还介意自己靠过。容色娇媚,轻轻在他耳畔吐了口气,芳香如兰,她双手按着他肩,凑近他低声说了句话,话罢她微仰着头,笑得狂妄而绝望。

荀子墨眸光大骇,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双唇,脸色瞬间惨白。她说了什么,她说“朝花笺,溪石改,梨花砚雨潇潇,琉璃素香柔树,惊雀,哪闻伊人故。”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荀子墨直觉反问,要想抓住女子问个清楚,女子稍稍退开些,无辜问道:“我是谁?你不是知道我是谁!”

荀子墨已然被杜丽娘弄晕,脑中思绪混沌,理不出个头绪来,“不,你不是杜丽娘,你究竟是谁?这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骤然愠怒运功猛冲穴道,头如炸裂般疼痛。往昔被他存封的回忆如碎片残存拼贴,一幕幕似涨潮海水不停在闪回、倒退。

乾元一百二十二年春,渝州初遇,女子以医病借口纠缠,浅言温笑:公子世无双。

临秋相送,眉间霜愁,她染目凝笑,只将思念挽心腹,触及他颊鬓:珍重。

满腹念想临笔拓,除夕相拥泪别诉,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纯真道:世间只得一郎儿,莫负昭华莫负他。他笑叹她傻气,刮了刮她鼻子,有生之年定不相负。

在昭华的年岁里他遇到了个淡如白水的女子,一颦一笑间皆有了日常烟火气息,那时他想,余生不过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