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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女王养成记(240)

作者: 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江晚照有太多想问的:比如他是怎么从乱军中将这些毫无自保之力的老弱妇孺救下的?为什么要将她们安顿在军屯里?既然救下了人,为什么不一早告诉她?

还有最重要的,她不过是个“匪类”,连出身清贫的良家子都不如,他堂堂一品军侯、手握玄虎符的四境统帅,为什么要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这些疑问一股一股涌到嘴边,将本就逼仄的咽喉堵得水泄不通,她张一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问不出,只能瞪着齐珩。

靖安侯统领四境多年,习惯了说一不二,鲜少向旁人解释自己每一个决定的用意。但是面对江晚照,他却有用不完的耐心,温和解释道:“当年我奉旨平定东南匪患,有些事不得不为……但我知道,所谓‘匪类’,许多其实只是逼上梁山,但凡能活下去,谁愿意把小命悬在刀锋上?我封侯‘靖安’,是为大秦靖难,更是为百姓安邦,若是连几个苦命人都安置不妥当,又何必握着这枚玄虎符?”

江晚照喉头有些发涩,好半天才别过头,勉强挤出话音:“侯爷胸怀丘壑,不必跟我解释这些……”

“我知道出身草莽不是你的错,你无从选择,只能从满地荆棘中扒出一条路走下去,”齐珩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道,“阿照,我没把你当玩物,更不想囚着你……你若不喜京城,我可以向陛下请旨,等寻到前朝遗宝后就长居江南。你喜欢香雪海的景致,咱们往后每年冬日都去苏州小住,到时温一壶米酒,欣赏落英缤纷、暗香浮动,不比你受那些风吹雨打逍遥百倍?”

江晚照直觉自己应该说“不”,但她没办法开口,因为齐珩描述的景象太诱人,她只是稍微想象了下,就觉得心驰神往。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靖安侯手里吃过一次亏,便再不敢轻信这男人的真心。但是齐珩太有耐心,他用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让她固若金汤的千里防线溃不成军,逼着她一退再退,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她几乎是将骨子里的血性和叛逆攒成一股,不由分说地扎进主心骨里,才逼着自己开口道:“可我……我跟你终究不是一路人!我玩不来你们那套勾心斗角,也不想把自己困在笼子里——齐珩,你教我读书、教我做人,你想将我改头换面,困在金雕玉砌的笼子里。可我就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王八,宁可天天在泥潭里打滚,也不想披着锦绣、穿着金玉,被人当摆设一样供在香案上。”

“我其实……”

她话没说完,齐珩忽然俯下头,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嘴。

“别说,”破碎的字音从唇齿间辗转漏出,齐珩紧紧抱住她,清瘦的手腕上绷起狰狞的青筋,“……别再说了!”

江晚照试着往后退去,然而齐珩禁锢得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齐珩……放手!”

齐珩稍稍放松了力道,然而他依旧不肯放手,保持着耳鬓厮磨的亲密姿势,嘴唇若有似无地从她耳廓上蹭过:“那我带你走!”

江晚照剧烈一颤,猛地僵住了。

“我带你走,”齐珩重复道,“你想去哪?天涯海角、山长水阔,我都带你去,我……”

他想说“当年在船上,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是真心想随你浪迹四海”,只是这话太儿女情长,像那烧化的糖稀,将唇舌黏得严严实实。

他说不出来,只好对江晚照仓促地笑了下。

然而江晚照听懂了,那一刻,现实与回忆在视野中交叠,逆流的光阴呼啸着洞穿思绪。她看到许多年前,霞光灼灼欲烧,还是“江滟”的自己和化名“齐瑄”的齐珩并肩坐在船帆上,江滟抱住齐瑄肩头,在他脸上亲了下:“我以后不当海匪了……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也差不多,到时在江南鱼米之地买块肥田,将这帮兄弟好好安置了,咱俩就雇一艘小船,以后山长水远、四海为家,好不好?”

齐珩回头看着她,漫天霞光收拢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映得本就俊秀的眉目熠熠生辉。他低头与她抵了抵额头,轻声道:“……好。”

江晚照滑动了下喉咙,抬头对上齐珩灼灼烈烈的眼神,百种顾虑、千般忌惮尽皆烧成了灰。她只觉嗓子哑得厉害,好半天才低声道:“你……容我想想。”

那一个字的承诺太沉重,仿佛无形的枷锁,要将她天高海阔的后半辈子都画地为牢。

她贪恋齐珩的温柔,却实在应不下来。

齐珩神色黯然了一瞬,不过紧接着,他恢复如常,低头在江晚照脸上亲了亲。

“没关系,”他低声道,“咱们来日方长。”

“靖安侯南下”的消息一早传入江南大营,离着还有五六里地,暂代江南统帅职的福建总兵许时元已经领着亲兵候在官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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