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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56)

作者: 九尾叶 阅读记录

江忏说:“我信。”

“好了,该你说了,”宁织积极地活跃气氛,甚至自我调侃,“你是从邓信那里听说我的吧,你不觉得我很变态吗?”

他的眼睛明亮,充满希望,这样的眼睛只属于心灵纯粹的人,江忏说:“不觉得。”

宁织咬住嘴唇,脸上流露出“你真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之类大受感动的信息。

“你指出老师的错误,老师刁难你,是他心眼小,你给室友借电脑,他乱翻文件夹,宣扬你是同性恋,是他恩将仇报,至于那个谭广升……”江忏顿了顿,没有再说,但是神色非常难看,视线一度失去焦点,不知在想什么。

宁织摸了摸他的手背,安慰道:“其实我也有错,我的性格不太好。”

江忏暼了他一眼,抿成直线的唇角略微扬起,很无奈的样子。

宁织说:“其实我想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给我打赏的sarcophagi。”

“很重要吗?”

宁织连连点头,江忏想了一会,模棱两可地说:“想以一个新的身份认识你。”

宁织要追问,江忏抢先道:“而且swallow酒吧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真的吗?”宁织吃了一惊,在脑海中快速检索记忆。

“好多年前了,在一次拍卖酒会上,你爸妈带你来的,海德大酒店,有印象吗?你还穿着校服。”

提到酒店和校服,宁织立刻想起来了,那天他就是个蹭饭的拖油瓶,他妈把他带进宴会厅之后就走开了,叮嘱他自己玩,他当时读初三,功课很多,书包特别重,校服上还沾着油点,与一众穿西装和晚礼服的男女格格不入,只好缩在角落里吃蛋糕和水果。

“那你呢?你在哪里!”宁织兴致盎然地问,他对这些事情的印象已经很淡了。

“我在你旁边。”当时的江忏穿着西服,皮鞋锃亮,在宁织眼里,和那些应酬的“大人”没什么两样,记不住也是正常。

宁织果然很遗憾,甚至还有点愧疚:“那我们说话了吗?”

“说了,你给我递了块覆盆子蛋糕,问我吃不吃,我说不吃。”

“然后呢?”

“然后你就自己吃了。”

“好吧……”宁织对故事的走向不是非常满意,回味了片刻,又振奋起来,“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真有缘。”

江忏微笑着附和:“是啊。”

“还有吗?”宁织仰头望着江忏,像小狗似的,眼神热切,“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江忏避开他的目光,假装研究地毯上锯齿形状的花纹,他应该对宁织坦白的,毕竟宁织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的过去,但那件事,实在有点丢人,他不想提。

“还有的对吧,你还有其他秘密瞒着我。”宁织看出来了,一塌腰倒在沙发靠枕上,故作大度:“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这是圈套、陷阱、可怜攻势,江忏十分清醒,看透了一切,但还是屈服了。他问宁织:“两年前你快毕业的时候,发过一篇公众号文章,说要去蓬皮杜中心参观,你还记得吗?”

宁织当然记得。如果现在点开“宙克西斯的葡萄”的主页,会发现那篇《毕业杂感》正是公众号最后更新的一篇文章。当时宁织买好了五月三十号飞巴黎的机票,准备在回国之前参观一次蓬皮杜艺术中心,顺便重游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这趟行程被他分享在《毕业杂感》的结尾,还抖了个机灵,说“期待在蓬皮杜艺术中心门口偶遇大家”。

评论区里,几个朋友插科打诨,相约五月三十号一起去广场喂鸽子,还说要请宁织到安吉丽娜咖啡馆喝咖啡,那可是普鲁斯特曾经光顾的地方。宁织嘻嘻哈哈地回复着他们,什么“我记住了”、“说到做到,有本事别跑”之类的,其实根本没当真,因为这几个朋友都不在巴黎。事实上,关注他公众号的二百多位读者,宁织从未想过会和谁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相逢。

他兴致勃勃地计划了这趟旅行,攻略做了,酒店订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岔子出在自己身上,临行前崴了脚,需要卧床休养,只能无奈地取消行程。宁织还是十分向往巴黎的,一个月后脚伤痊愈,他打算重新订票,结果意外又来了,舅妈通知他,他父亲去世了,让他立刻回国。

所以直到现在,宁织还是没有走进过蓬皮杜艺术中心内部,没有好好参观过。他看着江忏,感到一阵紧张,江忏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小事,他一定意有所指。一种古怪的直觉像子弹一样击中了宁织,他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虚弱又热切,如同回光返照的弥留病人:“你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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