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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卿(99)

作者: 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多肉 阅读记录

一声“黎表弟”让她眼底起雾,她蓦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可话在嘴里怎么也难以出口:“我……我……”

“表弟想说什么?”

黎宜今悄悄按住自己手臂,给自己极大的勇气:“我家里要给我定亲了。”身在凌望的哥哥正拿绳子等着捆她,以防她逃走。

“很好呢。”他不甚在意,像一块木头人,呆滞而僵硬,没有起伏。

黎宜今的呼吸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深重而悠长,她低低地压抑着说:“我要走了。”

他“嗯”了一声。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出声,沉默许久才又吐出一句泫然的话:“你真的没有话对我说吗?”说完她深深吸上一口气,像带着决然一般不甘心地凝视着沈清慎,更想要他给出一个答案,不论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追问,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三爷。”一个女子的娇音自身后传来。

于是沈清慎的目光无比温柔:“柔儿。”

黎宜今轰然一道惊雷劈下,劈得她僵直身子,脖颈硬得转不过来,或者应该说她未敢转过来。

从声音里她已经能够听出来,这是一个无比切合沈清慎的女子,她肯定有着沈清慎期待的模样以及自己无法比拟的性子。还记得那时候他说过定要找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共度余生,温柔可人是她此生都不能及的境界!

这才是所有男人渴望的生活——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娶喜欢的人。

而她自己呢,不喜欢空气干燥的西砚,不喜欢沙场打打杀杀,再一个,她或许错判了她的直觉——他并不喜欢她——从来只有这一点就够了。

眼睛不合时宜地酸了一下,还好沈清慎没有发觉,他正对着黎宜今身后温然笑道:“快去泡杯茶来。”

柔奴悄悄出去了。

“不……不必劳烦。我要走了。”她迅速调整好,不露一丝痕迹淡笑。已经知道结果了,她不能留下了,一切自作多情的故事都该结束了。

“是啊,也该走了,天都快黑了。”太多话说不完还不如不说。她轻飘飘地站起来,又听到他平静地说:“保重,我不能送了。”

黎宜今转过头,只深深凝望他一眼,便毫不犹豫走出去。

直到踏出房门,半路生生顿住的泪花终于悄悄滑落。

沈清慎自然看不到。

他仿佛听到一声颤音,又觉得自己听错了,眼睛只盯着她的身影,见她三步两步跨过门槛不见了,衣袂仍在向他招手,好似初见时的轻佻,都不复存在。

直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她才仰望天穹,鼻尖那股温热的血瞬间流下,一滴接着一滴,接连不断越滴越多。她忙伸手用丝帕轻轻捂上鼻孔,帕子瞬间染上了点点桃花般的鲜红。

她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嘲道:“你当初问我为何不能跟你来西砚。”她苦笑:“西砚的水土本来就不养我。”

才踏上平安关,她的鼻子就因气候干燥几次流红,大夫说她这辈子都不能踏进西砚一步。为了某个不能算是答案的答案,她请求家里留给她一点时间,然后随沈清言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他。只是上天早早就注定了,沈清慎喜欢西砚,她却不能留在西砚。

离开将军府后,她传话给沈清言说家中有事不再停留,接着骑上自己的马匹离开碎夜,离开西砚,回到凌望府。这一次的旅途,就当是给她四处游历的潇洒人生添上一笔不一样的色彩,至少她那颗心被狠狠地从高处摔落下来,这颜色会是血红色。

柔奴手上端着茶,进来了。

“三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她不理解,疑惑像一阵秋风,刮过她心中每一寸土地。

沈清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配不上她。”

怎么配得上呢?他的余生活得这么狼狈,终究不是废人一个?

他摩挲着紧握住的白玉佩,从她进来到离去,他都握着,握出了温热的手心汗。原想着还给她,但怎么也说不出口,这个样子的玉佩再归给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让自己留着吧,贪婪一点。

柔奴看着他合上双目,空洞如死灰,不禁为他悲伤。

伤愈后的三公子不爱说话了,渐渐地谁也不见。其实,所有人也心知肚明,本该驰骋沙场的雄鹰被折了一扇飞翼,永远不能重回天穹,放到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为什么被折断了羽翼?

柔奴仍能想起那天的战场,马蹄飞快,号角声声,霹雳弦惊,战士们圆睁的怒眼在黄沙中异常悲壮,更为惨烈。

沈清慎杀红了眼,以至于甩出这枚玉佩,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左脚和后背心处都被砍了十几刀,当场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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