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卿(59)

沈清慎也大声喊道：“我不信，快说！”

黎宜今不耐烦了，直接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上一口，于是一排牙印清晰地嵌刻在沈清慎手臂上。

沈清慎忍不住痛，大喊一声：“你怎么回事啊，尽做这种娘们勾当！”

黎宜今听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回眸对他嫣然一笑。

是的，嫣然一笑。

沈清慎一下怔住——这笑他没见过，这模样也是第一次见，含媚带嗔，竟叫他惑了一下心神——莫不是仙女投错了男胎。他心里忽然发燥，牙齿几欲咬到舌头，脑子一团莫名其妙的浆糊，意识到他自己跳出来什么古怪非分的思想时，直抽了自己一巴掌。

……

一晃就到四月了。今日沈清言出公差去了，后日才会回来。沈清慎没了大哥的管束更为潇洒快活，带着黎宜今东边酒楼喝酒西边草场骑马，即便闲得慌，两人也能嗑着瓜子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或者自己讲故事。沈清慎说起自己在西砚行军中的难忘记忆，那是眉飞色舞，意气风发，有要把天下之人踩在脚下的豪情与勇气，听得黎宜今赞叹连连。

就刚刚，两人才酒饱饭足从外头回府，分头去了住所休息。

一见黎宜今，书卿就说道：“大表兄来了信件，说要你回去。”

黎宜今兴头正足，听了这话，如同被泼冷水，满脸拒绝：“回去多没劲，我不回。跟着三哥多好玩。”

书卿细眉皱起：“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黎宜今直接回嘴：“你不是小孩，你快乐么？”

书卿凝视她一会，低头默然：“我不与你吵，也吵不过你。”

“哎呀——”黎宜今也知道自己失了口，更怕她忽然忧郁，心疼得难受，于是轻抚着她的肩膀：“卿姐，不如你也同我女扮男装，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沈君那儿好说，我去求了他来，你看行不行……这，这是，怎么回事？”说到最后，黎宜今惊呼。

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狼藉——妆镜台前凌乱一片，首饰盒摔落在地，两支玉簪断裂，一支步摇流苏上的几颗珠子“哗啦”散开。

黎宜今愤怒东望西望，很快就看见罪魁祸首——那只黄白色相间的猫正懒洋洋趴在菱花镜前，不屑地喵喵大叫。

黎宜今怔怒起来：“哪里来的猫！”

书卿原也被吓着，此刻心平静下来，呼吸声窜入耳内：“莺萝。”

黎宜今撇下她，轻手轻脚踱步过去，伸出自己有力的右手，对准花猫的肥实的后颈，直接揪了起来。

那只猫也是怪，丝毫不挣扎，乖乖地束手就擒，只是弱弱喊了几声。

黎宜今手腕因使的气力大了些，以至于青筋微微暴起，她恶狠狠阴恻恻道：“看来你的主人对你不错，把你喂得这般重，就让我来给你去一下肉。”

书卿看她把猫抓出去，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嘱咐两句：“你要带去何处？……小心它伤了你。”

“放心，区区一只猫，还奈何不了它？”

入夜，才过亥时，院子已是静下来，夜风生起，轻轻触了触满院的花木。荷塘那边的蛙鸣声穿过重重檐廊传进来，深有“青草池塘处处蛙”之感。浓而密的蛙声竟比花猫唤起来顺耳，嗯，确实是这样，听着蛙鸣居然更好入睡。

不知什么时辰，院外有些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地传进来，她烦闷地坐起问：“深更半夜有贼么？”

珍珠原是睡在外间，好知晓主卧的动静，一听里面人被吵醒来，她撑着惺忪睡眼出去瞧了瞧，回来说道：“莺姨娘的猫不见了，几个下人正寻着呢。”

书卿本是烦躁，冷道：“这个时候寻猫是不让人睡了么？猫比人还金贵？出去跟她们说，谁还不回去谁就直接睡院子。”

“是。”

果然一声令下，瞬间安静，书卿再次迷迷糊糊入了梦乡。

第30章 春阴

她才坐下，外头就进来个小丫头传话道：“夫人，大爷在书房等您呢，让您吃了饭过去一趟。”

书卿皱皱眉，眼皮垂下，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小丫头木然摇摇头：“这个，没说。”

书卿便不再问，让她下去。不一会，落影端着几样小菜进来，有酥黄独，香菇冬笋烧瓢菜，炝三鲜，酸菜干贝丝汤。

落影边摆了饭边恼道：“听说西下院那边，今儿跑去书房哭。”沈清言昨夜就回来了，换身常服就在书房写东西，后来直接歇在书房。

一把莺萝和哭联系在一起，书卿自然而然想到我见犹怜这个词，她筷子停顿下来抬眸问：“为何哭啼？”

“不知道呢。”落影鄙夷道：“真是矫情得很。大爷昨日才回来，得了什么委屈还懂得忍到大爷回来，说得好像大爷不在我们就会害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