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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夺人(26)

窦寇开喝不久,醉是还没醉,却已有些醺然,浑身轻飘飘又暖烘烘的,精神上呈现出很放松的状态,她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孔先看了半晌,然后咧嘴笑笑,问:“你也睡不着?”

孔先“嗯”了声,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可吃的,不料她在后面咯咯笑道:“你个吃货,又饿了吧?”

孔先不语,翻了翻罗阿姨用来存储食物的保鲜盒,可惜大多是生食,出于对他健康的考虑一般饭菜不留过夜,怎么办?

“得了,我来弄吧。”窦寇摇摇晃晃走过来,挤开他占领他刚才站着的位子,拿出一盒鸡蛋,一盒牛奶,接着吩咐:“给你下碗鸡蛋面吃,大概要等几分钟,牛奶你先热了喝。”

“哦。”孔先看看她塞进手里的牛奶,听话的去微波。

窦寇开火烧水,霎时厨房里仅余微波炉运转的嗡嗡声,两人并肩而立了一会儿,微波炉“叮”的跳停,孔先拿出牛奶,迫不及待喝了一口,他是真饿了。

“你胃不好,不然还能陪我整两盅。”窦寇揭开锅盖下面条,“这么多够了么?”

他看一眼,点头,“够了。”

“过去坐,马上就可以吃。”

“哦。”

窦寇挑挑眉,“你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说什么。”他老实回答。

“或者对我无话可说?”她端上面条,语气挑衅。

光闻味道孔先便食指大动,还是她做的东西对味儿,若不是怕烫嘴,他恨不能一口吞下,趁着等面凉,他说:“别瞎猜,今晚你心情不好,由你说,我当听众和垃圾桶。”

窦寇听了忽而涌起满腹委屈,憋不住长叹:“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孔先莫名其妙的问。

“孔先,你一32岁的老男人了,费劲儿装回22岁的样子,你不嫌累得慌么?”窦寇说得特愤恨,他就是不断用这种手段害她一再陷落旧时回忆,却又清清楚楚明白是一场空!

孔先回避她的视线,埋头吃面条,口齿不清的低喃:“我没装。”

窦寇似乎没注意听也不想听,径自重重坐下,抓起酒杯灌口酒,“不会哄我但愿意听我诉苦的孔先留在了过去,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昨日之日不可留,你就别再乱我心了。”

“如果……过去的来到现在了呢?”孔先没头没尾的接嘴。

窦寇差点被呛住,她瞪眼,“喝酒的是我,怎么醉的是你?”

孔先脸色不着痕迹的微微一黯,随即说:“你就当我醉了吧,不醉我还不知道怎么理解平常无法理解的事情。”

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窦寇猜他故意岔开话题,不过懒得跟他计较,心烦的事儿还多着呢,翻个白眼咕噜又干掉一杯。

“豆豆,这酒嘛偶尔浅酌几杯怡怡情还可以,犯不着跟它玩命。”孔先筷子头一转指着自己说,“过量可就伤身了,我这‘前车之鉴’摆这儿呢。”

窦寇笑他言过其实,“我就喝点好睡觉,至于那么严重么?”

孔先推开吃完的空碗,抬眼瞄她,“嗯,希望不是我惹你失眠借酒消愁,如果是那我还真荣幸了。”

“别老拐弯抹角的套我话,我是为了工作没你什么事儿,满足您老的好奇心没?”防止这厮继续不依不饶,窦寇干脆大方承认,但说出来又不甘心,喃喃抱怨他:“该话多的时候不多话,该少话的时候话不少。”

孔先则完全不介意,只关心的问:“前些天还好好的,出什么事儿了?”

窦寇闻言扯唇淡嘲一哂,一手支下巴,一手摇晃水晶杯,冰块撞击杯壁叮当脆响,眼下她的境遇简直一言难尽,成功的喜悦尚未尝够,立马被人一巴掌拍进了地狱,哎,仔细一寻思也是,她算个什么玩意儿啊?都怪她太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

见她不愿讲,孔先又道:“喝掉我一整瓶珍藏佳酿,总该让我知道原因吧?”

“多少钱,我给你。”窦寇斜一眼瓶身上的商标,姐消费得起。

“豆豆,我都帮你起了头了,难道你真傻得没听出来?”

虽然酒气上涌,晕眩的时间愈发多起来,但并不代表她易受摆布,“起什么头?”

孔先半起身越过桌面去抢她手里的酒瓶,她惊叫:“干嘛你?”

“不许喝我的酒,睡觉去。”

她左躲右闪,“你才是呢,肚子填饱了就滚去睡觉,别吵我。”

他终于握住了她的手腕,表情严肃道:“我没吵你,是你闹得我没法去睡。”

窦寇怔怔的望着他,他眼底透出的担忧那么货真价实,再次触动内心极力掩藏的脆弱,消散不久的那股委屈骤然反噬,她嘭的放下水晶杯,忿忿不平一把把他的脸推偏,“别拿这张脸对着我,虚伪!”

孔先倏地冷凝僵硬,就着推偏的姿势视线拉直,盯住一侧角落一动不动,窦寇一瞧他仿佛受了莫大冤屈却隐忍不发的样儿更来脾气,不禁嚷道:“给我摆什么谱儿?骂错你了么?当真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全世界绕你转啊?告诉你孔先,拿孩子威胁女人的根本不是爷儿们,我打心眼里鄙视你!”

孔先长长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她,语气平和的说:“你喝醉了,回房歇着,睡一觉啥事儿都没有了。”

窦寇轻蔑的哼哼两声,甩开他的手,举起酒瓶直接对嘴吹,孔先呼啦站直,身后木头椅子激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到面前夺下了酒瓶,琥珀色的酒液洒得她一身一地,她爆了句粗口跟着要站起来,结果眼前一花脚底一软打了个踉跄,他拽住她叩进怀,“干嘛还想打架啊?”

“刚才不想,现在想了!”她又扭又打,活像撒泼的野猫。

“你够了哈,酗酒加上暴力倾向,不用我威胁你也得不到沐沐。”他似恐吓似玩笑的在她耳边小声说。

“都是你逼我的,你逼的!”窦寇估计自己真醉了,居然分不清现在是在抗争还是朝他撒娇,一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宽厚,两眼酸酸痒痒的,瘪着嘴瞎嚷嚷:“坏透了,没见过比你更坏的男人!”

“对,你说得对,我坏,我坏透了,乖,上楼洗洗睡了,不然明天起来又俩熊猫眼,怪吓人的。”他轻轻抓下她挥舞的拳头,女人力气有限可喝醉的话就得另说,一拳拳砸在身上挺痛。

“就吓你了怎样?”张开嘴一吼伴随着滚出一个臭熏熏的酒嗝,接着喉咙止不住咯咯作响,似乎有什么要喷出。

孔先赶紧拍抚她后背,“是不是想吐?”

她咬唇憋着猛点头,他扶着她凑向水槽,“吐吧,吐了舒服点。”

窦寇呕呕的干打雷不下雨,半天什么没吐出来,脸涨得红白青交错,“怎么回事儿啊?”

孔先拧开水龙头接水,“吐不出就算了,来,漱漱口。”

呸掉一嘴酸水,窦寇掐着他骂:“你看看,你看看,你丫逼得我想吐都没法吐!”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孔先哭笑不得,伸手抹她挂在嘴角的水渍,好声好气道:“对不起,我认错,乖啦,现在很晚了,回房睡觉,嗯?”

她偏头躲开他的指尖,他顿住,怕哪儿惹姑奶奶不高兴,看着她不敢出大气儿,一会儿她指着他鼻子,阴测测的眯缝眼,“你……”

“啥?”

她逼近一步,揪他衣领,“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哄我。”说完脚一崴,斜着身子软倒他怀里。

孔先瞬间怔愣,他哄了么?下意识接住她,低头看她已然醉得昏睡过去,扯扯唇,“你知道吗?这也是你第一次……主动投怀送抱。”

清晨,沐沐醒来发现大床上就自己一人,忙不迭拖着他的小熊熊毛毯跑到对面,推开门一瞧,顿时放声大喊:“麻麻咧?拔拔咧?”

拔拔麻麻不要他了么?呜呜……心慌意乱一脚高一脚低下了楼,当看见沙发上拔拔抱着麻麻睡得香甜,一种被抛弃被遗忘的心酸油然而生,继而化心酸为戾气,小小短短的的白胖爪子一挥,“啪!”

梦中的孔先正拿了串烤肥羊准备一口咬下,突觉脸上一痛,惊得睁开眼,入目便是泪流满面的沐沐,当即要跳起来,却忘了还抱着一个人,结果……扑通!

“哎呦!我的老腰啊!!!”垫底的窦寇嘶声惨叫。

“哇啊啊……”沐沐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惨绝人寰。

孔先爬跪起来,一手捞一个,“儿子乖不哭,媳妇儿乖不痛……”

“滚!谁是你媳妇儿?”

“滚!谁是你儿子?”

“……”

26贰陆回

欧阳羯开车来到某小区外,隔着车窗眺望绿荫间隔中一栋栋住宅楼。他毫不怀疑将来自己会为着一个人而经常往来于此,只是未曾想第二次来便是“负荆请罪”。当然,说负荆请罪可能有些托大,但确实怀揣歉疚。

昨天他把话说得过分了。

最近这段时日,手头上力捧的新人太多,层出不穷的麻烦琐事一项项一桩桩都结成了串儿,从涉足行业至今他很久很久没这么忙乱过,简直焦头烂额,估计他还是过于自负,前人有云:一口吃不成胖子。果然如此。

他有感知终会因某些问题处理不当而激起下面“民愤”,于是乎加倍谨慎小心,可惜谨慎小心过头反倒变得神经质,好比拉满的弓,经不起一点点刺激,所以当海伦跑来痛斥窦寇耍大牌,他立马一肚子邪火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