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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15)

她有个特点,说起周围的人有种小孩背书包放学的兴高采烈。一天我问她:“为什么你和我以前接触的很多佛学者一样,对周围人总是评价很高?”“你不知道,按藏族的说法,能成为人而不是别的什么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不全相信这套说法,但我相信人都值得赞美,只是有时候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现在说起来俗气,但当时听到这个,我竟然眼泪掉下来,为自己对爸爸妈妈、对朋友、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苛刻感到难过。

我跟她说,之所以下定决心出发旅行,正是看到乔布斯的一句话:“记住自己终将死去,是避免认为自己会失去什么的最好方式。”她抽着烟,淡淡地说:“相信自己会死亡的人是幸福的。我是信轮回的,有时候就想,要是可以,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凭空消失了,不再在这轮回里玩了。”说这话时,她带着一种顽皮的平静。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活佛想找她了。

写游记的人那么多,我只写行走中的自己。

三毛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于我而言,行走不过是给自己的心找一个更好的栖息地。

临出发时我问妈妈:“你说我在西藏待三个月还是待一个月好?”妈妈说:“我希望你待一天就回来!”而此时她正在帮我收拾行李,当初正是她鼓励我出去走走。如此不舍,妈妈却依旧支持我远游。想起一句话:“几乎所有的关系都是为了重逢,而亲子关系却是为了更好的分别。”

一夜的火车就到了重庆,山太多,路况太复杂,虽然公交站牌上三个数字能有北京一个站牌那么大,我却经常找不到要坐的车。重庆人语速和开车速度像是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见首不见尾。行人在没有人行横道的路上穿梭,速度同样让人叹为观止。这样的重庆人细心起来也显得格外动人。

在一家服装店,我手机突然死机了,需要一个尖锐的东西按重启键。问服务员有没有牙签,她们说只有棉签。我说试一试,就坐在那儿等棉签,等她们拿给我的时候,我发现棉签已经被掰好了,露出了一个小尖儿,我被她们的贴心征服了。

动车两个小时,就到了成都这座繁华都市,酒足饭饱之后在商场瞎逛,突然听见一大叔指着一件衣服问服务员:“TMD这衣服多少钱?”我一愣,这怎么回事。听见服务员小姐特淡定地说:“TMD这衣服180。”我又是一愣,只听见那大叔说:“TMD给我包起来。”长见识了。成都人都是这样购物的么?

女人逛街难免有购物的心,却每每因带不动太多行李而放弃。我发现一直行走的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去占有。每来到一个住宿的地方,我都很清楚,那些大件比如衣柜,比如c黄,我带不走。那些小件比如梳子牙刷,我有自备,不用带走。我带着的那些小零碎,搁在这,明儿旅馆阿姨也会收拾,留不下。能做的就是按我的需要好好利用这里的一切,用这里的壶烧水喝,用窗帘遮光,阿姨来打扫的时候向她问个好,给她带来点好心情。我觉着这和人生是一样的,我们一直在路上,根本不需要也不能有太多行李,却只有在这样的行走中才能真正懂得。

在网上订传说中的川藏火车票,神奇的是任何时间去看,剩余票数都为零。无奈飞机前往拉萨。登机时,外面黑云压城,随着飞机上升,天渐渐明朗。当看到刚刚那密布的乌云已在飞机下,前方一片清朗,不免感慨,明明自己刚刚还在乌云笼罩中,和即将到来的雷电风雨对抗,如今却在它之上围观,云朗天青。想起一句话:所有的烦恼都源于不够抽离。

到了拉萨,天边的云总是低得让你觉得自己伸手就能够着,早上会被狗吠声吵醒,下午的阳光能将人的影子拉到两米多长。空气如此清新,我的高原反应也不明显。我瞎琢磨:是不是这里的氧气含量其实和北京差不多,只是拉萨是因为空气稀薄,北京是因为杂物太多。

在拉萨,最让我有感触的不是布达拉宫虔诚的藏民,不是大昭寺布道的高僧,不是蹲下来耐心喂流浪狗的环卫工人,而是一个老农。有一天,我心爱的手链突然找不到了,正跟路上遇到的朋友抱怨这事,说自己有多喜欢这手链,同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老农突然回头说了句:“你又不是不会死!”是啊,人艰要拆啊。

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加紧行程去尼泊尔。整理时发现,这一个月,也就一个旅行箱一个小背包;一间房,一张c黄;一天几杯水,几碗米饭几个菜。人真正需要的真的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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