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废帝与宫女(66)

李姑姑叹了口气,道:“朝烟,太后娘娘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此以怨报德,你自个儿的良心可过得去?”

朝烟立刻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确实有所不察,但绝不敢有异心。”

“不敢有异心?”太后眉毛竖起,冷笑一声,“那魏王将你护得和什么似的,哀家都隐约动不得你了,你这异心,怕是早就在了吧?”

说着,太后目光一转,道:“去,把兰霞叫进来。”

“太后娘娘!”朝烟微惊,连忙仰头求情,“此事与兰霞无甚关系,是奴婢失职不察,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兰霞年少的份上,勿要与她计较。”

李姑姑笑道:“现在知晓太后娘娘的好了?也怕是有些晚了。”

说着,外头就有个老嬷嬷,拽着兰霞的手进了堂中,按着一道跪落在地了。兰霞本就年纪小,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一进敷华堂,人都吓破了胆,白着面色,跪在朝烟身旁。

朝烟心底暗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真是恼人。

魏王不是说,他有法子捞出兰霞吗?如今这副架势,可怎么办才好!

“姐姐,这是怎么了?”兰霞紧张地望着朝烟,语气惊怯地小声问,“嬷嬷说要与我算账,可这…有什么账好算的?”

李姑姑好整以暇道:“兰霞,每每皇上来时,你就不安分,人一个劲儿地往皇上面前钻,这是什么罪,你心底可知悉?”

兰霞立时惨白了脸,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确实,每回年轻的皇上来给太后请安时,她都会着意打扮一番,想在皇上跟前露个脸。可她到底也没有真的与皇上说上话,这也算是什么大罪吗?

朝烟舒了口气,握住兰霞的手,算作安抚。旋即,她与太后道:“太后娘娘,朝烟愚笨,但请娘娘念及旧情,再给朝烟一段时日。”

段太后见朝烟这般服软,心知拿兰霞吓唬她还是有用的,眼底涌上了一片欣慰之色。正欲说话,外头传来一道慌里慌张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太后目光一转,面色立即恼起来,“她来做什么?”

敷华堂外头,好一阵乒乒乓乓、兵荒马乱,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下一刻,敷华堂的门便被陡然撞开,一道华光四照的身影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但见一个二十几许的女子,头堆金冠,身缠纱帛,整个人珠光宝气的。她甫一进门,便极不客气地与太后道:“母后,听闻你这里有个叫兰霞的丫头,被皇上夸了一句‘颜色清新’,今日儿臣特地来瞧瞧,这兰霞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朝烟瞧见她,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了。

这来势汹汹的女子,便是当今皇后。她姓徐,是摄政王妃娘家的侄女儿,与摄政王府间有着七拐八弯的关系。也正是为了这层关系,段太后与她素来不合,婆媳二人,常常在宫里打起擂台,叫皇上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段太后有野心,绝不肯叫六宫之权落在这个摄政王安排的儿媳手上,因此将后宫诸事抓的紧紧的,一分权也不肯放。如此一来,徐皇后又如何肯?她素来好强,又出身高贵、性子泼辣,因此做起事来,常常不讲究规矩。譬如来这寿康宫里,她竟不听通传,而是径直推门而入。

段太后生气,她也不怕,横竖她在这宫里也没什么实权,连个孩子都生不得。生气便生气了,于她也没什么损碍!

“皇后,你这样径直闯进来,像什么样子?”段太后在儿媳跟前,摆出一副长辈的谱来。

但徐皇后却压根不理她,目光在地上一扫,准确地指向了哆哆嗦嗦的兰霞,道:“就是这丫头吧?本宫可是差人打听过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倒是生的娇媚!难怪皇上竟在本宫面前夸她!”

徐皇后越说越恨,对着身后五大三粗的嬷嬷们道:“把这个丫头给本宫带走!”

“哎,你,你!”段太后站了起来,伸手欲拦,可徐皇后从来不与她打机锋,也不爱说阴阳话,上来便叫嬷嬷们带人。这敷华堂中,仅有李姑姑一人伺候,根本扯不过徐皇后特地挑来的几个强壮嬷嬷,三下两下的,兰霞便被带到了徐皇后身后。

“母后,这人,儿臣就先带走了,省的皇上以后来您这儿,还被这个臭丫头蛊去了心神!”徐皇后冷笑说罢,便带着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段太后被气得够呛,竟捂着心口跌坐在炕上了。李姑姑忙上来给她抚背,但却没什么效用,反倒令太后的面色更气急涨红了。

怎么偏来的这么巧?

这徐氏,是不是生来专门克她的?

一时之间,段太后倒也记不起朝烟的事了,只恨起了这个专与自己对着干、还敢对自己无礼的儿媳。待她瞧见了朝烟,也只是怒道:“还不快滚?”